“你……不是第一個被我帶回來的。”
曲懷遠回憶著那悠長的時光,喃喃道。
“你可知,春秋死前也曾許下大願。它想出鞘,讓這世間看看它的劍,它想要有人繼承衣缽。”
“可是這個時代的仁劍多種多樣,那些回來的弟子,有的站在了令容的那一道,有的站在了九離的那一道,卻無人再問春秋的那一道。”
“你不同,你是隻貪心的小兔子。你要守護的東西很多,很多,令容滿足不了你,九離也不足夠,因此你聽見了春秋的聲音。”
“春秋看到了那一劍,它……感謝你。”
此後春秋大願已成,曲懷遠亦不能再回來,看那讓他再也不能閉眼的景象。
小兔子輕輕拍打著曲懷遠的小腿。
曲懷遠仰著頭,受了寒江雪的安慰,只是小兔子的力道越來越大,大到曲懷遠都忍不住低頭說。
“安慰人不用這麽用力……”
曲懷遠的話噎在了喉嚨裡,他瞬間瞪大了眼睛,渾身顫抖得幾乎要從石上跌下來。
小兔子的兩隻小爪上,漂浮著一粒像是石頭一樣的種子。
“老師,仁劍問天,天亦改其道。春秋師兄自己為自己掙來了第二條命。”
這是寒江雪在那花海之中,最後握住的東西——春秋的神魂。
不再和以往一般,被那天雷一擊便魂飛魄散,不存於世。
天道亦要獎懲分明,既有功德,便不該死。
世間有死生,亦有輪回。
春秋的神魂,超脫了規則,得以幸存。
“師兄說,他想要任性。請老師暗箱操作一番,到黃泉請泰山府君讓它投胎成人。”
寒江雪還記得春秋師兄溫柔的聲音,那棵大椿的語氣還帶著一點小心翼翼地向往。
‘若我投胎成人,還請我的土地要早早找到我,帶我回到桃花落。’
‘我要在此拜師,長大了成為雲遊四海的劍客。’
‘用我的腳行過這世間的每一個角落,用我的眼睛看到遙遠的天際和幽深的海底。’
‘更重要的是,別讓我飲了忘川水,我還要記得你。’
……
“老師,春秋師兄惦念著你,也請你不要讓它忘記了過去呀。”
寒江雪說完之後,便見曲懷遠雙手緊緊握著那顆“種子”,泣不成聲。
與曲懷遠平時觸碰依靠著的微涼樹乾不同,這神魂太過於溫暖,熱燙到幾乎燒穿他的手背。
天道留了一線生機,若無生機,春秋哪裡能許下大願,這大願哪裡能讓曲懷遠回溯時間,哪裡又能等來那麽一隻小兔子呢?
既然已經握住,就再也不能放手了!
“我……我地下……有人!一定會照顧好它……讓它達成所願,永世無憂!”
土地公的眼淚落到地上,就生出了新綠,一顆小草頑強的破土而出,呼吸著新世界的空氣,仰望著璀璨的暖陽。
新生多麽美好。
小兔子噗啾一聲癱成兔餅倒在了地上,再也沒了力氣。
爪爪再也抬不起來啦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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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寒江雪再次醒來時,全身就像被碾輪碾過一般,連脖子都動彈不得。
一根手指摁在兔兔的小爪上,濁酒四座的醫修師兄正在給他把脈。
“脈象總算平穩了,喲,醒啦?我搓點甜甜的藥丸子給你吃,又下火又修複經脈。放心,過一段時間就變回生龍活虎的小兔子啦!”
師兄趁機摸了一把小兔腦袋,歡喜地出了門。
燕飛度則跟著師兄出了門,送別師兄時開口道:“師兄,我改日也想去濁酒四座學些醫術。”
師兄喜笑顏開,像是覺著他們治下火的大軍又多了一員猛將:“好啊好啊!只要你來,不管什麽下火的法子我都教給你!”
燕飛度:……唔,雖然想學的不是下火藥方,不過到時在隨機應變吧。
等燕飛度回到房中,就見小兔子似乎想要翻身。
燕飛度連忙上前一手扶住,柔聲問:“要什麽呀?”
寒江雪眨巴著眼,毫不害臊:“要喝水,要尿尿!”
燕飛度:……
這兩件事同時進行恐怕不好。
燕飛度先把小兔子送到了迷你恭桶上,隨後再把寒江雪放到一直溫熱著的小盆裡洗澡,隨後拿來了一盞溫水,喂著寒江雪。
小兔子乾成了一件大事,即使身體動彈不得,但心情仍然十分愉悅。
“老師去哪裡了呀?他高興了嗎啾咪?不再哭鼻子了吧?”
燕飛度微笑點頭:“已先走了。”
小兔子便示意燕飛度用小牙刷一樣大的刷子給他刷後背,滴滴嘟嘟地哼著歌。
“餓了!還要吃飯哦!”
“嗯,待會喂你,胖師傅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燕飛度說道。
“好鴨——”
小兔子歡歡喜喜的吹著澡盆裡的泡泡,渾然不覺剛才他和燕飛度的對話裡有什麽不對。
待洗好澡,毛毛也擦汗之後,寒江雪就被燕飛度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喂著胖師兄給準備的大補雞湯,還有小兔最愛胡蘿卜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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