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明白。”
裴年鈺和樓夜鋒兩人順著巷道一路向外,裴年鈺悠悠閑閑地在前面走,樓夜鋒腳步平穩地跟在右後方一個身位。
待穿過兩三條布滿了民居的街道,終於進入了坊市寬街時,裴年鈺回身看看後面,感覺不到影衛的存在了,這才偷偷執起樓夜鋒的手掌,將他牽到自己的身邊。
“跟在我後面作甚麽,不懂什麽叫‘陪我’逛街麽。”
“主人,這大街上……”
裴年鈺見他聽話地走到自己身邊,便很自然地松開了手:
“這也沒多少人嘛。”
裕王府座落在皇宮之西不遠處。他們從王府東南門出來後一直向南,走過幾條居民街之後才是商鋪所在。
這條南北向的街名慶宣街,不算寬闊,也不是什麽主乾道。
不過因為離各部各衙較近,許多當差的散官小吏們每日從居處去往衙門,或是京官們去往宮中,走這條道的不少。而於普通百姓來說,亦是貫通城南城北之路。
因此,長街兩邊遍布的幾乎全是賣吃的,有路邊攤,有茶館,自然也有二三層帶閣樓的氣派酒樓。
許多人(尤其是需要進宮上朝的那些)早上來不及吃飯,便由下人在酒樓提前點了餐,路過這條街時命人送到馬車上,隨便吃點。
若是正趕上早膳的點,這條街上自然是極熱鬧的。
可惜裴年鈺起的晚了點,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幾乎都散了去,該上工的上工,該當差的當差。只有零星的幾個人依然坐在茶攤上,慢悠悠地吃著。
裴年鈺頗有些新鮮地走入長街,左右看看都賣些什麽好吃的,而樓夜鋒則是不動聲色地時刻注意著附近的情況。
沒一會兒,裴年鈺似乎看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戳了戳身邊那人,指了指前方的一個食肆。
樓夜鋒抬頭看去,只見那店前的幌子上竟然寫了一句:
“王府禦廚親傳”
樓夜鋒皺了皺眉,首先王府裡的廚子不能叫“禦廚”,那是只有裴年晟的廚子才能叫禦廚,這顯見是無知百姓故意附會。再一個……他們府裡的廚子還有閑心出來教徒?
“走,去看看。”
裴年鈺走上前去,裡面一個夥計出來迎客,點頭哈腰:
“兩位公子吃點什麽?”
裴年鈺輕咳一聲:
“我且問你,你們這裡的廚子,真是師從王府‘禦廚’?”
說到這個,那夥計眉飛色舞:
“這是自然,公子恐怕是外地來的吧?不知道也是正常。最近哪,這王府裡有一個禦廚告老回家,帶出來許多只有那王爺才能吃上的新鮮菜樣。我們店裡的掌杓師傅,前段時間跟那禦廚學了幾招,您來嘗嘗?”
“哦,能否告知這禦廚是哪家王府的?”
“呃……這個嘛……是……對,是瑞王府的!”
裴年鈺:“…………”
樓夜鋒:“…………”
顯然,是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一些菜譜,做的出來“王爺才能吃的菜”,從而以此為噱頭攬客。
他心下哭笑不得,繼續問道:
“那我且問你,都有些什麽王府裡的菜樣?”
“您來碗豆花?有雞汁豆花,甜豆花,麻醬豆花,菌菇豆花……”
聽到這裡,裴年鈺反而愣了一下。
當初他第一次做豆花的時候隻做了雞汁的,然而在流傳出來之後,現在竟然衍生出了如此多的種類,幾乎和後世的主要豆花口味種類相仿,不得不感歎一句——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
不過他對豆花也沒什麽興趣罷了,於是擺擺手,離開了這家。
兩人繼續往前走,還沒兩步,便見路邊又是一家打著王府招牌的,幌子上寫的更加誇張:
“唯一正宗王府菜”
裴年鈺:“…………”
他依樣畫葫蘆地進店去問,這家店卻道:
“哎呀,公子您可來對了。我們掌櫃家的閨女在王府給三太太當丫鬟,這是她親自從王府掌廚那裡學了來的……”
樓夜鋒:“…………”
這個更不靠譜了,他王府裡即便有女眷,也是只有正妃側妃侍妾這三種,哪有用幾太太這種“民間說法”的。
再問是哪個王府,那夥計隻答“誠王府”。
裴年鈺一臉無語。
兩人繼續前行,這條街還沒走了一小半,已經看見不下十家打著“王府禦膳”的招牌的了,理由五花八門,來源千奇百怪。不是什麽自家有親戚在王府裡當差,就是王府某個退休的禦廚跟他們有什麽關系雲雲。
顯然是從他府裡流傳出去這許多菜譜之後,民間覺得好吃,又聽說是王府裡的菜譜,便爭相蹭個噱頭,因此蔚然成風。
裴年鈺看著一排各式各樣的幌子,忽然輕輕歎道:
“也就是小晟是個明君,上任便廢了所有的避諱規矩,他們才能打著這各種招牌來攬客,否則統統都是僭越之罪了。你看那還有個說禦膳專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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