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鈺沒回他這句,而是握了握他手骨修長,依舊瘦削的手掌,隻道:
“還是這麽瘦,也不知何時才能養點肉出來。”
“…………”
樓夜鋒心裡琢磨著,主人這意思,是讓我再多吃點?
…………………………
兩人出了屋子,便見絳雪已經瑟瑟發抖地跪在了門口,而一旁的何岐正抱臂冷冷地看著她,眼神頗為不善。
他謹遵主人的命令,在“主人和樓夜鋒共處一室”的情況下便去遠上一些的地方守衛,沒想到就在自家廚房,這也能出事。
若非剛才樓夜鋒見機得快,天知道那房梁掉下來會不會砸到主人。
何岐心道,剛上任沒幾天就出了這麽個簍子,雖然不是我的責任,但是我這統領當得也是很難看了。
“主人,絳雪她失手誤傷主人,屬下這就把她帶回去處置……”
“嗯?……”
裴年鈺想了想,這事雖然是絳雪搞出來的,但是起因還是在於自己的慫恿,若非自己告訴她試試倒運內力,她也不會這麽胡來。
適才樓夜鋒隻提了絳雪的過錯,卻半點沒說自己這個外行瞎指揮,估計是……嘴下留情了。
所以裴年鈺覺得,隻罰一罰她這冒失性子算了,畢竟他雖然沒事,樓夜鋒卻是因此受傷。
“嗯,罰是要罰的,這樣吧,我想想……”
何岐聽了前半句,瞬間明白主人的意思,顯然這是不讓他按著程序走,而要自己來定罪了,心中便默默地歎了口氣。
主人對他們影衛向來仁慈,其他不在他眼前犯的過錯,他不知道怎麽罰的也便罷了。這種撞到主人手裡的錯處,由主人親自開口,反而要罰得輕些。
“是,還請主人定奪。”
“跟付塵知會一聲,小廚房重新修繕的費用,便從絳雪的俸祿裡面扣。”
“是。”
修個屋子才多少錢,絳雪領著大丫鬟和影衛執事的雙份俸祿,一個月少說幾十兩銀子,這修繕費用頂天也就兩個月的俸祿而已。
何岐等了半天,見主人沒下文了,實在忍不住道:
“還……還有嗎?”
絳雪:“…………”
裴年鈺似乎想到了什麽,面上忽然浮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有。另附一條,著令王府大丫鬟絳雪姑娘,改名一個月,以儆效尤。”
“何岐,你記得通傳府裡。”
何岐懵了,這算什麽懲罰?
“不知……改成何名?”
“就叫,翠花。”
絳雪:“……………………”
她簡直欲哭無淚,翠花是什麽鬼!主人身邊的丫鬟名號皆是風雅之極,翠花……
絳雪二字是主人親賜的名號,又好聽又符合她的氣質,她向來喜歡得緊,誰知自己這冒失一下,竟然叫不得了!
她寧願去找何岐挨上幾鞭子,也好過被叫上一個月的“翠花”。
一想到之後的一個月裡,曾經府裡見了她都要恭敬行禮的雜役婆子和小丫鬟們,一口一個“翠花姑娘”、“翠花姐姐”,她頓時頭都要大了。
裴年鈺這倒不是故意羞辱,只不過她弄的這一下,讓武功尚且沒怎麽恢復的樓夜鋒給傷著了,於是他小小的惡作劇一波,算是給媳婦出出氣。
他斜眼看著絳雪,拚命忍住笑,一本正經地道:
“怎麽,你不服氣?這翠花二字如何不好了?”
“你可知,有詩曾雲:‘樽前絳雪點春衣,侍女低鬟落翠花’,這翠花二字,與你本是般配的。”
絳雪:“…………”
她雖然不是文化人,可在主人身邊久了,耳濡目染之下肚子裡也有點墨水。是以她知道這絕非原詩——平仄都對不上,肯定是主人現編了來糊弄她的!
主人這是明晃晃的欺負她,可偏偏主人這惡趣味還不得不接,有苦難言啊。
絳雪隻好萬分沮喪地謝了罪。
待她走後,樓夜鋒看著笑意未盡的主人,心知主人這是為了他這般特意折騰絳雪,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隻好轉移了話題,溫言道:
“主人,該是您習武的時候了。”
裴年鈺點了點頭:
“好,我回去換身練功服,夜鋒你先去靜心湖吧。”
……………………
裴年鈺回了屋子,一旁的何岐一聽他們又要去靜心湖練功,他轉身就待離開。
無他,自從靜心湖成為主人每天練功的所在之後,何岐已經在手下百來號影衛那裡分別接到了無數的“抱怨”和“抗議”。
王府後院的靜心湖佔地不小,主人和樓夜鋒二人在湖中的水榭處練功,安靜且無人打擾,於他們兩個而言自然是個不錯的地方。
只不過……主人雖說讓影衛不必近身守衛,可也不能完全不布防吧。於是偌大的靜心湖周圍總是藏了整整一圈的影衛。
偏這靜心湖空曠之極,這百來號影衛雖聽不見主人他們說話,卻能遠遠地將湖心二人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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