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現代的一世亦名裴年晟,只是卻穿得比他哥哥要早了很多,在裴年晟兩歲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差點夭折,他便是此時穿過來的。
那是裴年晟兩歲的身體裡就有著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了,雖然這同樣是他的前世,可一個兩歲小娃本身就沒有什麽意識可言,也就無從合並什麽記憶。
最初那幾年深宮裡的境況實在凶險,裴年晟疑心挺重,他原本連這個親哥哥都不信任,更別提裴年鈺當初也只是個五歲小童,他更是懶得與裴年鈺有什麽交流。
可他胸中計策再多,究竟是困於兩歲的身體中無法行動。而裴年鈺那時雖只有五歲,卻在各種暗地裡的欺凌中,每次都下意識地保護弟弟。
再加上裴年鈺也確實是用最樸實的關愛來對裴年晟的,所以裴年晟很快就明白了——在他們的母親去世之後,他的這個心地純善的哥哥,怕是唯一真心對他好而永遠不會害他的人了。
自此之後,他們兄弟二人便開始了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的宮鬥之路。裴年晟借著金手指的幫助,早便開始計劃,暗中經營發展,最終順利讓他們走到了最後。
而讓裴年晟震驚的另外一件事則是,裴年鈺主動放棄了近在眼前的那個皇位。
元昭十九年衡天門政變之後,先帝便被幾個兒子氣到一病不起,同時開始培養他們兩個作為儲君備選。但其實有心人基本都猜的出來,先帝無疑是更鍾意性情溫良的裴年鈺的。
裴年晟知道先帝不喜歡自己,所以對這個結果也不甚在意,在他看來他和哥哥誰來當這個皇帝都無所謂。若是哥哥登了大寶卻不喜政事,那他就當攝政王輔政罷了。
直到先帝駕崩那天,先帝依然不曾改變主意。
彼時兩人守在龍榻之前,在頒詔書的時候,先帝便瞑了目。而後裴年晟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哥哥將那詔書碎掉,飛快地扔進了爐火中,而後拿出來一副早已準備好的偽詔。
偽詔上寫的繼位人選,是裴年晟。
那偽詔的字跡,竟是與先帝的字跡一模一樣。
裴年晟知道他的哥哥於書法上的造詣極高,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於此時放了個大招出來。
偽詔上蓋的璽印亦是貨真價實的。最後一年裡,先帝身體狀況急劇惡化,裴年鈺當時已經代君主政,要接觸到玉璽並不算困難,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武功大成的樓夜鋒。
裴年鈺當時如此果斷的一通操作,直接把旁邊的先帝心腹太監給弄懵了。然而真詔書已毀,偽詔又做得如此逼真,若是對外將真相說出去,根本就沒人信。
裴年晟自然也是個果斷的,雷厲風行立刻接過了場子,整個繼位用了短短數日便塵埃落定。
自那之後,裴年晟更是對他的哥哥好的沒話說。
只不過,此時的裴年晟卻並不確定他哥是否與他的穿越是同類的。
那日,自王府出來之後的當天晚上,裴年晟便迅速擬了好幾個方案出來:
情況1:裴年鈺的穿越也是前世今生同一人的穿越,不僅記憶合並,實際性情也是一致的,相當於多了一段後世記憶。
應對:直接攤牌,和自己親哥沒什麽好隱瞞的。
情況2:裴年鈺的身體被魂穿,穿越過來的非同一人,雖然接受合並了記憶但是性情迥異。
應對:試探之,如果立場友好則可以合作,若有野心或立場不友好則采取強硬措施。
情況3:身體被魂穿,連記憶都沒有合並,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應對:暗地裡直接殺了,對這種佔了他哥身體的人沒什麽可說的。
——裴年晟從來都在該心狠手辣的時候絕不會手軟。
而現在他看了這封信之後,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
信箋的字跡語氣皆沒有變化,首先便排除了最壞的第三種可能性;至於第二種可能性,也幾乎被排除了——
因為裴年鈺的信上說明了對樓夜鋒的處置,是接回了自己院裡,讓他好好休養。
若裴年鈺是個魂穿的人,僅僅帶有記憶的話,他不會繼續留著樓夜鋒的。
因為樓夜鋒對裴年鈺實在太熟悉了,任何一點細節上的違和都會被他尋出破綻。要在樓夜鋒面前偽裝成身體原主,是幾乎不可能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裴年鈺醒來那時樓夜鋒正在獄中,若是個陌生人魂穿而來,直接以違逆罪名殺掉他才是最順理成章的。
而現在樓夜鋒被如此珍惜地對待,這般行事風格,完全符合裴年晟對他哥的推斷。
心頭的一件大事放了下來,裴年晟的心情也一下子輕松了許多。他乾脆將信紙遞給了旁邊的林寒——這是他親自選出來的影衛統領,與樓夜鋒在裴年鈺心中的地位別無二致。
“林寒,你對這事怎麽看?”
裴年鈺為防泄密,信上沒有寫桃花蠱之事,只是簡略地說了一下樓夜鋒下藥並之後的事。
林寒粗略掃過,先是微微皺了皺眉,而後道不著痕跡地道:
“裕王身體無恙,自是大靖朝之喜。”
裴年晟端著茶杯啜了一口,斜眼看他:
“這還用你廢話?明知故問。我是問你……怎麽看樓夜鋒這事。”
林寒見躲不過去,隻得垂首應道:
“樓夜鋒此人……實在有違影衛的操守,其犯上之膽,百年未見。即便其主動侍寢乃是有所苦衷,也不該如此妄為,更何況還擅自調離其他影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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