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手腕一抖,從袖中抖出一條細長的鐵鏈,正是他以前隨身常帶的暗銀鎖。
樓夜鋒心中一緊,隻覺嘴中有些發苦。
老何他……當真要這樣帶著我去見主人麽?
何岐三兩下便利落地將樓夜鋒的手緊緊縛在身後,樓夜鋒受製於人,全無辦法。而後拎起他的衣領一提,躍於夜色下的回廊:
“走吧,隨我去見主人。”
…………………
涵秋閣寢殿中,裴年鈺知道樓夜鋒去給他取參茶。然而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正疑惑著,忽然屋門“砰”地一聲被撞了開來。
裴年鈺抬頭看去,卻驚訝地看見何岐一身冷冽的殺氣,提著一個身材精瘦的黑衣人進來了。
“老何你這是……?”
何岐將那黑衣人往主人面前一放,讓他跪在了地上。
裴年鈺這才看到那人的臉,卻不是樓夜鋒是誰?頓時大驚,一拍桌子怒道:
“老何!你對他做了什麽?”
誰知何岐面色不變,語氣中亦帶著十分的怒意:
“主人,您應該先問問……他想對您做什麽!”
“這位,可是屬下從您屋外捉到的賊人。當時他鬼鬼祟祟的,正想在您的茶裡面下什麽藥。主人請看——”
跪在地上的樓夜鋒眼睜睜看著何岐伸手將那玉瓶呈給了主人,頓時心裡一痛。
主人,主人……要知道了,要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了。
樓夜鋒垂眸,將眼神偏向了一旁,不敢再看主人的目光。
裴年鈺接過玉瓶,心念電轉間幾乎便猜到了樓夜鋒的意圖——他必然是聽到了今日和連霄的談話。
他心知這是他和樓夜鋒之間的事情,樓夜鋒必然不可能害他,便迅速道:
“老何,我知道了。我來問他吧,你先出去,把附近的影衛遣退。”
何岐擔憂地喊了一聲:
“主人!萬一他!您的武功可是……”
“我心裡有數,聽我的,出去!”
何岐見主人快要怒了,立時噤聲,行了一禮:
“是,屬下遵命。只不過主人您切記,莫要解開他的暗銀索。”
“我知道了。”
何岐給了樓夜鋒一個警告的眼神,方才退了出去。
…………………
待何岐出了門,將屋門關上,裴年鈺這才看向地上那個狼狽之極的人。
他雙手被縛,動彈不得,發絲在打鬥中散亂了一些下來,蓋住了他因為恐懼而顯得有些蒼白的面容。
裴年鈺幾乎一瞬間就心軟了。
他當然猜的出來樓夜鋒為什麽要這麽做,無非是因為想給他解毒,又聽得自己不同意用他。他不敢來強行求自己,才出此下策。
他拔開瓶子輕輕聞了一點,果然和上次樓夜鋒給他混在燃香裡的藥是同一種。
只不過這次沒有得手罷了。
也萬幸沒有得手。
若不是老何將他抓了個現行,以裴年鈺的警覺性,哪裡是樓夜鋒的對手,自然會無聲無息地就中了招。
到時候稀裡糊塗地又和他家夜鋒來那麽一場,他家夜鋒恐怕還自認為是因著忠心解毒。
那才真叫功虧一簣。
如今的話……
裴年鈺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人,幹了虧心事的影衛都被人贓俱獲了,他要是再逼問不出來,他這個主人也別當了。
是以即便他被樓夜鋒的一片苦心戳得心酸不已,想要立時將他攬在懷裡,卻還是生生忍住了。
裴年鈺幾乎是拿出了這輩子所有的演技,只見他將那玉瓶拋了兩下,輕笑一聲:
“情……人……酌。”
樓夜鋒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主人……知道這東西了?
“上次你用這東西就讓我中招過一次,以為同樣的把戲還能讓我中兩次?”
樓夜鋒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裴年鈺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語氣平靜卻暗藏威嚴:
“說罷,怎麽回事。”
樓夜鋒不敢抬頭,只見得主人的衣擺垂在了他的面前,慢慢搖蕩。
“我……屬下……”
樓夜鋒嗓音沙啞,仿佛喉嚨裡堵著什麽東西一般,語至一半便哽住了。
他怎麽說?
他說是因為忠心,所以想給主人解毒?
解毒的確是目的之一,可若是以忠心為掩,為何不與主人光明正大地商議,又怎麽解釋得了他躲躲藏藏的行徑?
主人今日白天時候的那句話說的沒錯,若只是與人行房事的話——這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王爺的,他和誰不行?
樓夜鋒沉默了下來。
屋子裡陷入了讓他窒息的安靜之中。他不敢抬頭看主人的眼神,他多麽怕在主人那雙溫柔的眼睛中看到鄙夷和厭惡。
他把目光偏向一旁:
“……屬下有違影衛本分,做出這等卑劣之事。主人,您一劍殺了屬下便是。您要是怕髒了手,就讓屬下自己……”
“樓夜鋒!”
裴年鈺的火氣一下子就點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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