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這純粹無妄之災,雖然渣爹做的孽與我毫無關系,但我究竟姓裴。那日何岐言語中對皇室多有不滿,我雖然不在意他的態度,卻是想借此機會替我那渣爹造的孽彌補一下……”
“主人的心意,屬下自然明白。”
樓夜鋒整個人藏在燈影裡,看不清面容。
主人一向寬厚待人他當然都明白,他也不會對何琰君產生敵意,可就是……
看見主人的溫柔分給別人,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心中別扭起來。
………………
第二日清晨,裴年鈺正在每日例行的練武,最近他已經將那套玉扇的所有招式都基本學完,目前正苦練套路對招中。
還沒等練到結束的時辰,靜心湖邊忽然一個丫鬟快步走了過來。
裴年鈺定睛一看,正是他分派去何琰君身邊的大丫鬟之一。
“王爺,何姑娘派婢子過來,請您前去聽琴。何姑娘說,今日她練了一首新曲子,正等您指點一二。”
裴年鈺點點頭:
“你去回你家姑娘,告訴她說我還得練一會兒武功,等我練完了就去。”
樓夜鋒在一旁聽得這句話,一口氣哽在了胸口,隻覺心思說不出的慌亂。
平時……平時練武結束之後,主人都會借著四肢勞累的理由,依偎在他身上好一陣耍賴,今天恐怕……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之後,裴年鈺收功調息完畢。與樓夜鋒打了個招呼,便飛身去了文泓軒的方向。
樓夜鋒持劍而立,站在靜心湖邊看著主人的遠去的身影,如同一顆巍然不動的松樹。初春的微風靜靜拂動他黑色的鬥篷,卻讓他遍體生寒。
………………
文泓軒中。
裴年鈺一進門就歎氣:
“我怕咱們這計劃……堅持不下來啊。方才我看我家夜鋒那個眼神,我……”
何琰君看著王爺那愧疚難言的目光,憂心忡忡:
“王爺若是不願,放棄了便是……”
“我……唉,我再試試吧。”
裴年鈺自然沒有心思喝茶聽琴,左右看看,忽然叫來一個丫鬟:
“去把向平恩給我提溜過來。”
“是。”
最近他的首席助教,雲韶大師姐跑去負責新一批的學徒了,這向平恩自然便隻得他自己來教。不過本來也是他的徒弟,總不能一直丟給別人。
向平恩端著面盆跑了過來,神色有些訕訕。
裴年鈺想起來那日在承恩侯府做客的時候吃的那棗泥卷,作為京中傳統的點心倒是外表端莊與味道皆具的一種了。
“今天先教你個最簡單的點心,傳統的京八件頭行之一,棗泥卷。先把基礎的京八件學會,然後再教你蛋撻什麽的吧。”
“是……學生明白!”
裴年鈺先動手做了個示范,從擀麵皮到做油酥。待捏成了樣子之後,他借著文泓軒的小廚房裡亦有烤爐,丟進去之後拿自己的內力——轟的加熱一會兒,沒多久便出了鍋。
香軟清甜,外酥裡嫩。
何琰君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點心,目不轉睛。
裴年鈺失笑道:
“這般看著做甚,想吃便吃就是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小時候果真是個愛吃點心的。”
何琰君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忍不住吃點心的衝動,一手抓起來一個便往嘴裡塞。
“剛出鍋,小心燙嘴。”
何琰君吃了兩三個之後,眼神卻出離起來。
裴年鈺十分理解:
“怎麽,又想你哥哥了?”
“正是。這棗泥卷……也是小時候大哥常給我做的。那時候我大哥也是拿京八件練手,這棗泥卷我最愛吃,他便做得最多。”
“後來他做點心的本事越來越順手,便將一個小小的棗泥卷做出了許許多多的花樣來,有花瓣狀的,還有小兔子的……”
何琰君越說越傷感,本來吃點心吃得很開心,這會子卻是說什麽也吃不下去了。
裴年鈺不好打擾她思緒,隻好偷偷溜進了廚房裡監督向平恩和面。待向平恩的練完之後才回屋。
…………
何琰君思念大哥,思緒紛飛了許久。正當似乎想起來什麽事情的時候,門口丫鬟忽然來傳,說樓教習求見。
何琰君頓時奇怪,她和王爺的計策竟然一日便見效了麽?應該沒有這麽快吧。
將樓夜鋒請進來之後,何琰君在腦子裡回顧了一下以前的江南嬤嬤教的各種亂七八糟宅鬥要領。
她沉思半晌,忽然通身的氣質一變——又變成了那日的流雲姑娘的清冷模樣,卻哪裡像半分今日在王爺面前貪吃點心的那個何三丫。
她端起了一副完美無瑕的、有禮貌的假笑:
“不知樓執事有什麽吩咐和指教?”
樓夜鋒見她淡然有禮,想說的話便自己先噎了一下。
他今日過來,本是腦子一熱,想問問她為何總請主人去聽琴。這時看了何琰君這副大家閨秀的樣子,便覺得自己若要問這個問題,委實唐突了些。隻好顧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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