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明白。”
裴年鈺肉眼可見的那人似乎松了口氣,忍不住挑了挑眉。
實則也不怪這影衛放松下來。自從他們林寒統領突兀地出事之後,他們底下這些副統領哪個不想試試夠一夠那個位置?
於是對於主人的分派的任務一個比一個積極,隻想乾出點成績來好入了主人的眼,這才有了那夜影衛非得要跟裴年鈺搶邵岩拿走的玉匣一事。
偏生在所有的跟林寒有關的任務上,接觸過任務的大大小小的副統領和執事都吃了虧。先是沒看好林寒自盡的那人被罰了,而後接著是不長眼跑去問主人是否需要刑訊的那影衛,也被主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直到今天又有個同僚……
總之,他們所有的影衛都產生了一個共識,那就是跟林寒沾邊的任務一定沒好事,多做就一定多錯。
是以在聽到終於有人接過了這燙手山芋之後,這影衛可算松了口氣。
裴年晟一邊心中暗罵這影衛沒擔當,一邊聽得他的哥哥道:
“所以到底是怎麽了……非得用我的人?”
裴年晟示意影衛退下,兄弟二人屏退了各自的影衛,他這才將前兩日發生的事情簡要說了一下。
裴年鈺瞳孔一縮:“他竟然會自盡?這……說實話我沒想到。”
“我也……唉總之現在我跟他算是僵住了。我拿他沒辦法,撬不開他的嘴,又不想真的傷害到他。他也一時半會沒那麽容易自盡成功。”
“就是今天剛發生的事。我之前看他自盡,怕那後殿屋子裡東西太多,誰知道他拿個什麽就又能當自盡的物品了,就命人把他關去了詔獄。”
“結果那群影衛……林寒一到,就先給林寒上了一套"規矩",是影衛來報說林寒受不住"規矩"開始嘔血,來問要不要給藥,我才知道的。”
裴年鈺莫名其妙:“什麽規矩?”
裴年晟臉色漆黑:
“大抵就是些……影衛犯了錯,在受審之前要先挨一頓的意思罷,類似殺威棒。我先前也略聽聞一二,但是林寒他……他現下可是無法調動內力,怎麽可能吃得下?”
裴年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該!讓你不早整治這種黑暗手段,現在整到你自己人頭上了知道心疼了是吧!
“那你叫停了不就是了?”
“本來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他們影衛內部這種類似的條框和"規矩"實在是太多了,我又不是每個都清楚。我就怕叫停了這個還有那個,不知道哪個地方就得讓林寒挨一下子。”
裴年晟心中暗暗道,其實也不全然是如此。作為主人,他一言叫停所有的動刑還是能夠做到的。
但是………諸如林寒吃得怎麽樣、那裡面環境怎麽樣(不用想了肯定不好)、還有沒有別的需要醫治的地方……
這些細致的東西,他君王之尊,總不可能去一一過問。林寒畢竟是待罪之身且一直在違抗主人,他做出過多的關心,在其他影衛眼裡看來就有失公平,非他的禦下之道。
但宮裡這些影衛,說白了,辦起事來跟“人道主義”四個字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影衛規矩千萬條,總有那麽幾條能光明正大地讓林寒吃點暗虧。
所以……這事只能讓人道主義精神泛濫的自家哥哥來做了……
裴年鈺無語了片刻,點點頭道:“好吧。”
隨後他揪著小晟,把自家出外勤的影衛的待遇先趁機給敲定落實了:
“我這幾個影衛,宮裡找個院子讓他們落腳睡覺,如果他們要吃宮裡的飯的話,一日三餐加夜宵你方負責提供。外勤補貼一人十兩銀子每月,你撥款。如遇熬夜導致的突發疾病和勞累過度,由你方報銷醫藥費……”
裴年晟:“………”
……………
親兄弟明算帳,白紙黑字簽完了項目外包協議之後,裴年鈺這才帶著影衛去了詔獄。
他要親自見一見林寒。
然而在他順著詔獄裡昏暗安靜的走廊,一直走到最深處的房間時,他才發覺林寒已經變得他幾乎不認識了。
他手中拿著所有的鑰匙——一長串,當然不止是用來開牢房門的。
裴年鈺隔著鐵製的欄杆,看向裡面的青年。
只見原本空蕩的牢房置放一個用來禁錮的囚籠,林寒被迫跪在裡面,頭頸手腕和雙腳全部被套進一個一個的枷鎖中,動彈不得。而口中亦被塞了鐵器——可以說完全阻絕了他自盡的所有可能。
林寒似乎在垂首閉目休息,發絲已亂,胸前白衣有血跡暈染,至今仍然沒有發現有人過來。
已經長久地遠離了這類場景的裴年鈺,愣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當年老樓被誤關的時候,也沒有被這麽對待過……林寒他到底是怎麽忍受下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從手中的鑰匙中拚命找到門鎖對應的那把。
隨著機關響動的聲音,林寒終於緩緩醒來,看到來人居然是裴年鈺的時候,古井無波的臉色終於出現了一點驚訝。
裴年鈺走進門去,先伸手把他嘴裡的那個東西扯掉了。林寒活動了一下下頜,才不太清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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