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夜鋒將內力遊走的順序說了一遍,裴年鈺死死地記住。隨後二人席地而坐,一人在他胸前一人在他後心,以手指送入內力。
幾個時辰之後,二人內力在他體內陰陽二脈遊走了十二個周天,放才結束。彼時裴年鈺已累得差點虛脫——這七八個小時中順序半點不能錯,錯一點就會出事,委實太耗神了。
他們見林寒快要醒來,裴年鈺拉了一下樓夜鋒的袖子,示意離開。
回到臥房後,樓夜鋒問道:
“等他醒來,主人就放他回宮裡麽?”
裴年鈺累得往床上一倒:
“當然不!在府裡再"折騰"他幾天。”
“——他心願未了,我如何能讓他這麽走了?”
第185章
18.日斜歸去人難見, 愁怯未言
裴樓二人內力耗費不菲,這日夜晚便好好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裴年鈺醒來看著窗外的朝陽, 想到昨天終於下定決心,解決了這段時間困擾著他的心事,隻覺心頭輕快不已。
現下, 便該是解決林寒那檔子事了。
早膳之後他叫來夏瑤,吩咐道:
“後院柴房那位,你平日不必管他了,亦不必吩咐他做什麽事, 他這幾日還需好好養傷。不過你也不需額外照料,一日三餐看他自去吃了就行。”
夏瑤看著王爺的神色, 心中對此事略有猜測, 略微一笑, 而後點頭道:
“婢子明白了,那他手上的鐐銬可要取下?以及, 還繼續讓他住柴房麽?”
“暫時不取,還另有用處。住處也不必換,他是影衛,住得舒適與否並不妨礙他養傷。何況那柴房靠著小廚房, 只要他不出來瞎跑, 那屋子比其他房間還更暖和些。”
夏瑤離開了之後, 裴年鈺思忖了一下: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樓夜鋒在旁適時提醒了一句:
“主人,林寒這等死腦筋之人,您去給他說您已經原諒他了, 此後不必介懷此事, 恐怕半點用處也無。”
“可他已經在府裡受了這麽多的苦了, 他自己總該覺得……”
樓夜鋒看著他的主人,知道這是因為主人遠離那些“正常的”權貴人家的“正常”宅邸生態太久了,他搖搖頭:
“除了最後受我的那一掌以外,其他的算得上什麽。他自己也決不會認為這半個月受的罰就足以彌補他的過失了。”
“別說他是影衛了,便是普通的丫鬟小廝,在府中被得罪過的管事如此磋磨也是常有的事,何況夏姐姐已是手下非常有分寸的了。”
“所以,主人您恐怕得想個法子,讓他多少能放下一些心結。”
“那……”
裴年鈺本不擅長這類事情的算計,最擅長算計這個的連霄又決不肯涉入太過,伸這個手。然而此時他不知為何一肚子壞水,計劃蹭蹭地從腦殼裡冒了出來。
“總之先讓他倆……”
“咳,弟弟好久沒來這府裡蹭飯了。讓人送信去宮裡問一聲吧,不知他哪天有空?”
…………
林寒昏迷了一天一夜之久,他隻覺自己身上一時冷如寒冬,一時熱如酷暑。經脈中的內力亂竄,也已無法壓製住內傷和體內亂七八糟的舊疾。
而他的意識,則是如同在三途地獄走了一遭。他時而夢到舊年和主人相處的種種時光,時而夢見主人嚴厲的質問,時而又夢到主人得知了他不可見人的心思之後的鄙夷。
如此這般冰炭相煎,他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個念頭——何時才能真正的結束?
然而後來,他卻又感受到有人用雄渾的內力,平複他體內的傷勢。不知過了多久,他漸覺身上平緩,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林寒醒來之時,見外面天光大亮,不知已昏睡了幾天過去,而自己依舊在那個小小的柴房中。隔壁小廚房的爐灶不知為何似乎燃了很久,倒是把這屋也烤得足夠暖。
柴火燃燒發出的偶爾的劈啪聲,和院子外面安靜的鳥雀嘰喳,竟短暫地給他帶來了一些安寧之感。然而隨後他低頭看見自己手上的鐵鏈,終又心沉了下去。
他試著運轉內力,竟比以前更流暢一些了,內傷也好了大半,是誰做的自不必說。這府裡內功在他之上且有余力療傷的,除了那兩位,別無他想。
可是……為什麽……
林寒忍不住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他本想將自己這條命還給他二人,只是他尚未將自己的罪孽贖清,也還不曾得到王爺親口說的一句原諒,王爺卻先心軟了麽?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上,沒有那黑色荷包,一摸衣服,倒是在懷裡的口袋中,想來是自己昏迷時下意識地藏了回去罷。
想到主人,林寒心中更痛。以前任務繁忙時沒空去多想自己對主人的那些愛意,如今在這王府,除了重複的身體勞作外並不勞神,於是空閑時想念主人的時間反倒比以往要多得多了。
相思不得相見,相思不敢相見,死也死不成。其中酸苦,也不知何時才能解脫。
林寒起身,剛走出柴房的門外,便覺腳步輕靈了許多,想來是內傷痊愈之效。他見夏瑤在後院的花壇前愜意地修剪枝葉,便走上前去,問她今日可需做什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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