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掃地!我就不明白了,這院子裡的落葉有什麽好掃的,掃乾淨了露個光禿禿的大理石地面很好看是嗎?”
裴年鈺皺了皺眉,連忙快步走了進去,只見雲韶正皺著眉頭抱臂訓人,而一旁的向平恩抱著個等身高的大笤帚一臉懵比地聽著雲韶的喋喋不休。
他一眼就看見向平恩的雙手——顯然雲韶並未誇張,那被燙過的手腫了幾乎一倍,想來那粗糙的笤帚亦是傷害了許多。
裴年鈺問道:
“怎麽回事?”
雲韶連忙告狀:
“屬下一大早便看他在這院子裡掃地,也不知道他發的什麽瘋。”
裴年鈺皺了皺眉,先問他的傷勢:
“你昨天雙手被燙傷之後,沒有去處理嗎?”
向平恩見王爺來到這裡,連忙先丟掉笤帚行個禮,而後才有些尷尬地解釋了一下他昨日並沒有人管他的事,只不過聽起來倒像是責怪這府裡的人一般。
裴年鈺一拍腦袋,頗有些歉意: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昨天就派人把你安排好才是。你待會先處理一下你的手吧,這些活不用你做,都有專門的人來收拾,我王府不至於這麽缺人,讓你一個廚子來掃地。”
“至於學廚……過了年再說吧。心急吃不成熱豆腐,你先多養幾天把你的手養好。不然你拿刀都拿不穩,還練什麽刀工?”
“這幾天正好我和雲韶要準備過年的食材,你就在旁邊學習便是。”
向平恩呆了一下,這意思,居然是他可以因為手被熱水燙傷就……好幾天不用乾活?可王爺在下廚,他在旁邊看著,這成何體統?
“不必反駁我,你是我徒弟,按我說的做便是。”
“是,奴…我明白了。”
“雲韶,你讓高總管給他……算了,你去安排吧。給他安排好住處,然後帶他去府裡各處管事的那裡掛個名。月俸和一應生活用度便按著尚膳副的品級來,有什麽缺的你自去司庫支領。”
向平恩連忙謝過了王爺,而後對雲韶道:
“此番便著實有勞雲大人了……”
雲韶一挑眉:
“我不過是王爺的一個小小婢女,你何必一口一個大人叫我呢?”
“………”
那向平恩在宮裡待了許久,竟從來沒見過這般被人尊稱反而不樂意的人,絞盡腦汁才想出一句馬屁之詞,趕緊拍了上去:
“大人……氣度非凡,竟似府裡的主子一般,自不是一般的侍女可比。”
“……”
裴年鈺和雲韶相對視一眼,齊齊無奈地歎了口氣。雲韶諷刺他道:
“你的膽子倒是不小,這話你也竟然敢說。王府裡的主子除了王爺之外,不是王妃那便是小郡主。你把我一個丫鬟說成是王府裡的主子,這話若是讓王爺聽見了,你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雲韶嘴裡說著自己“不過是一個丫鬟”,神色卻是依舊自若。只不過旁邊的向平恩這才回過味來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頓時嚇得又抱緊了手中的笤帚,一邊偷偷去看王爺的臉色。
裴年鈺無奈:
“雲韶,你怎麽也開始嚇唬他玩了。不過,平恩,你……你……唉,我實在不知道你這性子是怎麽在那內務府順順利利活了這許多年的。”
向平恩:“………”
雲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既然是王爺的徒弟,你叫我一聲師姐便是了。走,姐帶你去找住的地方,順便再給你講講這府裡的規矩。”
“是。”
………………………
雲韶給他安排了一個離涵秋閣小廚房不遠的院落。因著他是太監,便沒有什麽男女顧忌,與另外三個侍女並兩個仆婦住一個院子,他自己獨住一間廂房。
而後雲韶便帶他去見府裡另外幾個管事,兩人走在王府裡的道上,雲韶一邊給他講著府裡的規矩。向平恩心中一凜,連忙記好:
“我們這裕王府和你宮裡風氣大有不同。在不正式的場合,平日裡的稱呼不必言必稱官職。府裡做事的這些人,侍女們叫聲姑娘姐姐,其他人按著年齡稱呼就是了。”
“若是見到影衛便稱一聲大人——他們都是五品以上的武職在身。哦對了,府裡的影衛分晝夜兩班。夜裡值守的影衛們白天不需要當值,有時會在府裡亂逛或者蹭吃蹭喝,你見到了不必大驚小怪。”
“還有……”
零零散散說了一大堆,向平恩記在心裡,卻有些納悶。這些東西與其說是“規矩”,卻是一條規矩都沒有,倒不如說是“你見了這些情景不要驚訝”之類的。
“這府裡的規矩呢,最後一條,卻是頂頂重要的,便是要好生尊重……王妃。”
向平恩吃了一驚,他沒聽說過王爺已經納了正妃啊?
“待會兒你若是見到王妃便知道了。王妃原本是王爺的影衛,跟了王爺十年有余,功勞赫赫,情誼甚篤……”
兩人說話間不知不覺竟已轉回到了涵秋閣外圍。東跨院的樓夜鋒正好聽見兩人在牆外八卦,忍不住翻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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