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本就是我該做的。”
裴年鈺想了想:“這是府裡的公事,如何能讓你花自己的錢呢。你也是的,為何不與我說一聲,走公中的帳不就行了?”
樓夜鋒見主人問,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解釋道:
“其實……屬下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出我自己的銀子,這事便不過是我和他們的舊交情而已。若是他們有什麽困難來找到府裡了,那就又和王府牽扯上了關系。”
隨後樓夜鋒似乎有些不確定裴年鈺的心情一樣,看了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
“他們……出府之後,有不少人是入了江湖的。雖說是離職了,可他們的武功風格在那裡,一出手便知道是影衛出身。江湖裡同樣有其他的影衛離職之後去了鏢局之類的,對於誰是哪家出來的……那估計是互相瞞不住的。”
“所以……他們既然入了江湖,便和當影衛時不一樣,難免會沾染些恩怨人情。我,我……或許是我自私了吧,他們已經離任,我就不想讓他們再和府裡有什麽牽扯了。所以才把他們的近況瞞著您,隻我自己去幫他們解決了麻煩便是。”
裴年鈺心裡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樓夜鋒此舉,他去關照舊屬是念舊之意,可不讓他們再和府裡聯系,斷絕了他們的一切消息往來又顯得如此無情……這份無情卻全是為了他。
為了保證這府裡的清靜,為了他的絕對安全。
這般煞費苦心,裴年鈺也不好意思說什麽以後由府裡來照顧他們了,隻好輕輕歎道:
“回去以後我讓府裡補給你。以後……你若是還與他們接觸,記得去報銷。”
“……是。”
話是這麽說,然而裴年鈺看他的樣子,知道他恐怕是不會報銷的了,於是他心中開始琢磨著如何能在其他方面補貼補貼他家夜鋒。這窮得買個禮物都得找同事借錢……這也不是個事啊!
不知道讓他管家的話能撈多少……
裴年鈺這邊沉思著有什麽能光明正大讓他撈錢的法子,盯著底面頗有些心不在焉。樓夜鋒見終於將這茬混過去了,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
然而裴年鈺卻是一下子就聽到了這聲,心中頓生疑惑,這事他全無怪罪之意,樓夜鋒為何卻是逃過一劫的樣子?
裴年鈺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樓夜鋒,卻見他看向遠處,似乎是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的樣子。
……果然是還有什麽瞞著自己。
會是什麽?
裴年鈺腦中飛快地過了一遍這幾年間樓夜鋒的行為有何異常之處,卻是終於教他想起來一事。
三年之前,他剛當了王爺不久,樓夜鋒有次請假外出了一段時間,沒說去做甚麽。裴年鈺當時隻道他是辛苦了這麽多年,想去放松放松,或者處理自己的事情,便沒多問。
再加上他那段時間正被迫清心寡欲沉迷書畫,不多管閑事,,又一向尊重樓夜鋒,於是便揮揮手準了假,讓他出去了。
那次,樓夜鋒一去便是兩個月才回來。
而回來之後,樓夜鋒也沒匯報去做了什麽。裴年鈺那時候和樓夜鋒還是“相敬如賓”的君臣關系,自然不會過問此事。
現在想來……樓夜鋒他開始把銀子都花完,似乎就是在那段時間附近。裴年鈺知道,在那之前其實樓夜鋒手裡存銀應該有不少,當初在宮裡的時候,樓夜鋒去買通一些信息情報,那些不便走明帳的大花項,很多都是樓夜鋒出的。
難道與他外出的那件事有關?
裴年鈺轉過頭來看了看他,樓夜鋒依舊在出神。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笑,猛不丁地問道:
“樓夜鋒!給我老實交代,三年之前你離開府裡的那兩個月去了哪裡?”
樓夜鋒聽得主人問這句,頓時臉色一變。裴年鈺見了便知自己是猜對了。
於是他上前一步,問道:
“怎麽,不想說?”
樓夜鋒支支吾吾。
裴年鈺見他支吾半天也沒個下文,忽然臉色,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離開了他的身前,轉身有去:
“算了,你不愛說那就不說。我倒真的不曾想過,我這個做主人的,會有一天連問下屬幾句話都問不出來……”
樓夜鋒見主人不悅,心中一顫,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裴年鈺心中暗笑,轉過身來問道:
“不必勉強。走吧,繼續逛街去。”
“主人!我……我當初,其實是去了南疆。”
裴年鈺停下了腳步,神情愕然:“你去那裡做甚?怪不得去了那麽久!”
“屬下……屬下當初去南疆,是……是想著尋您那個……的破解之法。”
“桃花蠱?”
裴年鈺看著樓夜鋒逐漸沉默下去的神色,心中頓時明了。當初……他走之前不說此行的目的,是怕給了自己希望,卻最後讓他白高興一場。
而他回來之後依然沒說……裴年鈺的心沉了沉。只怕是樓夜鋒在南疆尋覓良久之後發現蠱毒的那些或許可行的解法都困難之極,估計都是要以什麽血祭為代價,狠毒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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