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沒有看裴年鈺,而是盯著地上的方恆,冷冷的哼了一聲。
方恆瞬間隻覺如墜冰窟。
“方才你與裕王殿下動手了?”
“是,屬下知錯。”
“嗯,你知錯便好,今日換班之後自去領罰。”
裴年鈺急忙阻止道:
“且慢,林寒你也不問問他是為何與我動手的麽。”
他怎麽可能真的讓這影衛受牽連。不說他本就與方恆相熟,便是全然陌生的影衛,他也不會讓這影衛因著自己的一時玩笑而遭罪的。
若是今日林寒不在這,便也無甚大事,然而他沒想到林寒會過來,遂將緣由與林寒說了一遍。
林寒面色不見什麽變化,淡淡的說了一句:
“既然裕王殿下發話了,這次姑且便放過你。不過……”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方恆隻覺得周身似乎更冷了些。
“方恆,你用了多少招在殿下手中落敗的?”
方恆低下了頭,心道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讓他當著周圍好幾個同僚的面回答這個問題,簡直如同當眾處刑。
“…………三招。”
“……呵。”
林寒眼神忽然如刀一般盯著他:
“武藝稀松平常,整日卻隻想著怎麽去蹭吃蹭喝……依舊該罰!”
方恆沒什麽異議。影衛便是這樣,輸與他人,還輸得太過難看,便是學藝不精了。林寒隻罰他還算好的。放在前代,一個武功不中用的影衛只怕是沒什麽活路了。
“是。”
然而裴年鈺的表情上卻緩緩地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他幾乎要驚呆了,以前怎麽不知道林寒居然禦下這麽嚴的。按他這個標準,豈不是他府裡那些天天蹭吃蹭喝的影衛全都要拉出去剁了?
於是他輕咳一聲道:
“這樣吧,我正好過幾日要隨夜鋒學武,不如便罰他去我府裡給我當陪練去,我也正好拿他練練招。”
然而裴年鈺府裡這麽多影衛,哪個不能陪他們王爺對招?這分明便是想順帶讓樓夜鋒指點他的意思了。
這小子,倒是運氣好。
林寒默然,半晌才開口道:
“還不謝過裕王殿下!”
此時裴年鈺已經解了他的穴道,方恆聞言驚喜萬分,連忙拜謝不提。
其實裴年鈺倒真沒想那麽多,他只不過是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讓他可以蹭吃蹭喝罷了,省的每次給他帶回來點什麽吃的,他還得避著同僚偷偷摸摸地吃。
………………
禦膳房佔了前後數進大院,連綿房屋幾百間,單是製作的地方便分成了茶房膳房點心房等好幾處,還有其他的處理加工食材的各部門等。
幾人進了禦膳房中一個較為僻靜的偏院,院中已經站了二十來個人。裴年鈺粗略地掃了一遍,敏銳地發覺為首的那人手上並無太多下廚的痕跡,那手掌一看就是不常握鍋鏟的。
不過……身上的官威倒是不小。
想來這位便是禦膳房的大總管了。貴為總管,當然是不必要親力親為的。
一旁的吳公公低聲為裴年鈺介紹著:
“這些便是禦膳房各個灶上的庖長和副庖長了,您盡管吩咐他們便是。”
隨後吳秉忠轉過來,向眾人介紹了一下來意。但並沒有說裴年鈺的身份,隻說他是一位隱世的名廚,由陛下特請來的罷了。
裴年鈺見時間緊迫,便沒廢話,隻帶著那幾個庖長去了灶台處。旁邊已按著他的指示,事先備好了所有的食材。
他利落地擼起袖子,拿起菜刀“哐”地砸了一下子菜板:
“我隻把所有的菜品演示一遍,你們各自記好,記不住的,不會做的,自己想辦法去。”
二十多人左右分別站了一列,各自偷偷對視了一眼,半點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雖不認識裴年鈺,可他們認識吳秉忠啊。這位平日裡他們這些人萬難見一面的吳大伴,居然連他都對這個“神廚”畢恭畢敬,可見來人的身份當真不一般,萬不是他們得罪的起的。
而院外,那位禦膳房總管卻面帶疑惑地和吳秉忠套話:
“吳公公啊,這怎地陛下突然要……?”
老實說,裴年鈺在冬至宴橫插一腳,怨氣最大的就是他這個禦膳房的總管了。在他想來,若是這神廚做出這麽一道兩道的菜入了聖眼,豈不是搶了他的功勞。
於是他便厚著臉皮來問吳公公了。
而吳秉忠這等自然知道他心裡這些小九九,便十分的瞧不上他。他是何等身份,自然不必和禦膳房的人虛與委蛇。
更何況……這禦膳房其實陛下早就想著改改了。這次裕王殿下來了之後,禦膳房以後的格局還未可知,這總管還能不能繼續當下去還是兩說。
於是吳秉忠乾脆也懶得做那面子話了,聞言之後,皮笑肉不笑地諷刺了他一句:
“自然是因為陛下嫌禦膳房的東西做得太難吃,怕冬至宴的菜點於群臣面前丟了顏面了。”
那總管聽得陛下對他竟然不滿,頓時大驚,也顧不得那禮節了,隻想趕緊抱一抱吳公公的大腿,多打探點情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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