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一瞬間便開始一揪一揪地發疼,忽然掙脫了裴年鈺的手臂,深深跪在了地上:
“主人!我……”
這是第二次了,他在主人遇險的時候只能眼睜睜地從旁邊看著,而無法做出任何應對。
他樓夜鋒到底還有什麽資格能自居是主人的影衛?
樓夜鋒抬頭,又迅速低頭閉上了眼,他實在無法再看到主人那雙溫潤而包容的眼神——永遠不會責怪他、永遠都毫無保留地信任他。
他自覺已經配不上主人這般的信任了。
他……
還沒等樓夜鋒繼續想下去,忽然便被主人伸手一拽,直接拽進了他的懷裡。
裴年鈺只能用未受傷的右臂將他圈住,說實話,要單臂圈住樓夜鋒這種大體型的一隻影衛著實有些困難了,但樓夜鋒很聽話地沒有掙扎。
“夜鋒,是我自己要去救小晟的,確實與你無關。”
“若是屬下武功尚在,怎麽會讓主人傷到分毫。”
裴年鈺搖搖頭:
“你那內力幾乎已經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了,讓我免於毒素的折磨,如今只是些皮外傷而已。這又如何不算是你救了我一命?”
“…………”
裴年鈺見他還待說什麽,忽然板起了臉來道:
“第一,你是教習執事,隻負責把我的武功教會便是,其他的就不要管這麽多。否則……治你越權之罪。”
“……是。”
“第二嘛……”
裴年鈺眼睛盯著他的胸前黑衣,意有所指:
“我肩膀好疼,你給我想想辦法。”
樓夜鋒根本未加思索,反手便將主人攬在了自己的胸前。隨後他俯下身去,先是猶豫了一下,忽而輕輕在主人的肩膀處吹了一下。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主人……有好點麽?”
裴年鈺感覺到肩頭傷口被一陣輕如羽毛的微風拂過,盡管於傷勢半點用處也無,但頓時心情好了很多。
他正想著得寸進尺,再引導樓夜鋒做點什麽更深一步的事情之時,大殿的門卻忽然被推開了,正是林寒走了進來。
林寒看了看他們兩個,而後向裴年鈺跪了下去:
“事情已查明,還請裕王殿下聽臣下述之。”
“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標題:開州午日車前子,作藥人皆道有神。
慚愧使君憐病眼,三千餘裡寄閑人。(《答開州韋使君寄車前子 》唐,張籍)
第67章
67.君側妄言今此義
裴年鈺看了看林寒, 不知他為何突然對自己複又如此恭敬起來,稟完之後居然沒有起身。
他努力觀察了一下,林寒依舊是那張面癱臉, 除了幾乎不可見的隱約疲態以外,並看不出什麽異常。因此裴年鈺隻得按著流程,多說了一句:
“免禮, 平身吧。”
“是。”
隨後裴年鈺亦扶著樓夜鋒的肩膀,慢吞吞地坐了起來,畢竟他躺在床上聽別人講話實在不太禮貌。
“所以,那個刺客是什麽來頭, 他為何會誣陷夜鋒是他的同夥?”
“是這樣的,樓執事他……他是偽裝代替了一個禦膳禮侍混進承華殿中的……”
“…………”
裴年鈺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想起來這確實是他家夜鋒的作風——渾水摸魚, 無孔不入。只不過他略有些擔憂地轉頭看了看樓夜鋒:
“你把人家怎麽了?”
“當時把他打暈了扔草叢裡了而已。”
裴年鈺的擔憂來自於他家夜鋒一向的辣手, 畢竟如果他家夜鋒僅僅是為了能混進來幫他布菜就隨手殺人的話……未免死的無辜了。
林寒見裴年鈺還沒有反應過來,非常艱難地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漠然地說了一句:
“被樓執事打暈的那人就是這刺客的同夥,現在估摸著也快該跟著一起上路了吧……”
“可……可是,樓夜鋒他用的是他自己的容貌啊,那刺客怎會把他認成同夥的?”
樓夜鋒笑了笑, 道:
“那是因為他自做多情, 覺得我是易容進來的唄……”
“…………”
裴年鈺想了想, 忍不住“呸”了一聲。
這等做事不過腦子的刺客當真是智商欠費了,看見情況不對也不想想,一根死腦筋認定樓夜鋒是他同夥, 臨死還非得指認一把, 可把他給嚇了一跳。
隨後裴年鈺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 轉頭道:
“夜鋒你武功恢復了不少?居然連潛入大內的刺客都能給乾掉。”
林寒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狠厲:
“不,他們兩人是服了一種名叫封元丹的東西,強行封住內力在體內的運行和流轉。因此這封元丹能夠完全隱藏住真氣的波動,在旁人看來便與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無異,為的就是讓影衛們無法探查出來。”
“他們用禦膳禮侍的身份潛藏在宮中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一直靠服用此丹來隱瞞身份。直到宴會之前他們吃了封元丹的解藥,待宴會結束之時,便恰好能恢復所有的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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