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禦膳房周邊的一個小院中。
林寒對那已經被綁起來的刺客同夥根本懶得多看一眼, 隻吩咐手下帶去趕快審完,他好對裕王殿下有個交待。
隨後他轉過身來,看著跪在面前的四個影衛,正是宴會之前被樓夜鋒忽悠去了別的地方,從而為樓夜鋒提供了可乘之機的那個四人小隊。
他既沒有問他們為什麽會如此蠢笨大意,居然會被樓夜鋒得手,也沒有問為什麽沒有將潛藏許久的刺客發掘出來,只是毫無表情地盯了他們片刻。
直到那四個影衛實在受不住到開始渾身戰栗,林寒這才發話了,卻是向著附近的其他幾個影衛說的:
“把他們四個也帶下去,多審一會兒。好生問問——是不是刺客裡應外合的同夥。”
那四個影衛迅速被周圍的同僚製住,頓時面色有些發白。
事實上,在場的所有影衛都心知肚明,這等手段粗劣的刺客哪裡有本事找到宮裡的人裡應外合?他們影衛就更不可能了。
然而偏偏林寒這個理由確實是無可挑剔,因為刺客確實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混進了大殿,若說是和影衛裡應外合……要審影衛,道理上卻是說得過去的。
這顯見是他們的統領大人對他們心生不滿,又嫌按罪定刑會罰得過輕,所以故意找借口多讓他們受一些皮肉之苦罷了——
畢竟進了專罰影衛的緝刑司,也不過是按著規矩判罰而已。但林寒這句“多審審”,那可不知道要在詔獄被磋磨到何時了……沒個定數的。
然而周圍的影衛倒是見怪不怪了,這是他們統領一向的風格——他覺得影衛律例裡哪裡太寬松了些,便會想辦法找個別的理由多罰些。
不僅是對下屬,對他自己……尤甚。
嚴以待人,律己更嚴。
是以,當那四個影衛也被一並帶走之後,他身後一個執事模樣的人輕輕歎了一口氣,看著林寒的背影,眼神頗有些憂慮:
“林統領,陛下那邊……待會兒您……”
林寒目光紋絲不動,面容如同磐石一般。
“此次是我之失誤,陛下當然不會輕饒了我,我也……合該吃這個教訓。”
………………
這邊的承華殿中,當群臣已經無聊到吃無可吃之時,一個影衛副都使打扮的黑衣人終於姍姍來遲,宣布凶手已經伏誅,可以離席了。
然而他們在內侍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之後,卻發現自己的肚子溜圓,竟然已經走不動了……
那影衛副都使哪裡有這麽好心。見這些人大腹便便,胡吃海喝一晚上,不由得心裡幸災樂禍地罵了一聲活該,絲毫不提令內侍將他們送回各自府中的事,隻催促說此處還要辦案,請諸位速速離去。
群臣:“…………”
然而陛下能精心準備這麽一桌好吃的宴席,他們已經是得了聖恩了,哪裡敢要求更多?
於是眾人隻好一臉便秘狀顫顫巍巍地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一步一步艱難地邁出了宮門。
………………
這邊樓夜鋒得了主人的消息,直接拎起輕功跑向偏殿之中。一路上的影衛皆不敢阻攔——沒見他們林寒統領都沒有把他怎麽樣麽。
樓夜鋒推門進去,屋中幾個影衛在旁邊防衛把守。裴年鈺躺在裡間的軟榻上,裴年晟站在榻旁,臉上卸了方才的自持和克制,盡顯焦急之色。
軟榻旁邊同樣圍著的還有幾個鬢發皆白的老太醫,發簪凌亂,衣衫不整,氣喘籲籲……一看就是被影衛們一路輕功提過來的。
樓夜鋒剛進去,便聽得太醫院的張院判戰戰兢兢地語氣:
“陛下無須擔心,雖然這刀上淬了毒,但裕王殿下內力深厚,內力在經脈流轉之間已自行將毒素排出,當無大礙了。”
裴年晟臉黑了:
“你會不會說話?!這麽大的一道傷口你跟我說沒有大礙?”
“…………”
那張院判心中嘀咕,挨了刺客一下子隻傷到肩膀已經很不錯了,還想著怎樣?
然而在他裴年晟看來,他哥哥頭髮被碰掉一根,他都心疼得不行。
“這……肩頭外傷,確實需要靜養恢復幾天……”
“算了算了,你們都回去吧。”
樓夜鋒聽聞刀上淬了毒,先是心裡一緊,又聽得已無大礙,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來。
待太醫們都退出門外,樓夜鋒走上前去,卻見榻上的主人閉著眼睛,顯見是因為疼痛而昏過去了。
肩頭這點傷口對於影衛來說不算什麽,甚至是都不會影響行動的傷口,然而對於裴年鈺一個堂堂親王來說……
樓夜鋒看著主人疲憊的睡顏,頓時心中一痛,跪在榻前竟不由自主地輕輕握住了主人的手。
而一旁的裴年晟可就不樂意了。
他可是大靖的萬民之主,他親愛的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何曾受過這種苦?於是他斜眼看了一下樓夜鋒,忍不住開始陰陽怪氣地懟人:
“樓執事確實好本領呐,孤身一人就騙過朕的諸多影衛混了進來,坑蒙拐騙的本事當真是影衛裡的一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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