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晟在迅速權衡之後決定魚和熊掌我都要:
“你去回裕王,明日朕視察完了之後過去,朕盡量快點辦……嗯,午時或者未時吧。”
“是。”
………………
方恆離開之後,內書房又恢復了靜悄悄,然而裴年晟卻忽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他左右掃視了一下,冷不丁地見到遠遠的書架角落裡,有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裡。
裴年晟嚇了一跳,勉強辨認著那個隱於灰塵中的人影輪廓:
“林寒?”
林寒這才走了出來,聲音咬字有些重:
“屬下方才便辦完事回來了,只不過見您相談正歡,怕驚擾了您和方執事的‘密談’,故一直不曾現身。”
裴年晟:“………………”
他頓時坐蠟,手中的朱筆也不轉了,凝固在指尖——這不是讓他全聽到了!
裴年晟尷尬之極,決定裝什麽都不知道的,一句話也不回,轉頭回來繼續批他的折子。
然而林寒怎麽可能放過,慢慢走到了主人面前,痛心疾首道:
“主人您……您怎麽可以如此縱容這些影衛!”
“不僅讓他們每隔一兩天就去一趟王府,還和那邊的影衛交結甚密。主人,咱們宮裡的影衛可是有一大半都曾經跟樓夜鋒是同期出身,一直視樓夜鋒為翹楚榜樣。您這樣讓他們和樓夜鋒時常聯系……”
裴年晟面色冷了下來,鋒眉向上一挑:
“那又如何,我說了,我哥哥那邊不需要你操心這個,朕的影衛還能因為幾塊點心就投奔裕王府了麽?林寒,你是在侮辱他們的忠心還是在侮辱你自己的威信?”
“我不知道你為何對此事一直介懷。朕的影衛們平日裡為了保護我每天都出生入死,朕……我又確實除了身外之物以外沒什麽能給他們的。不過是些點心,我去替他們討些口舌之福怎麽了?”
林寒見主人難得對他疾言厲色,先默默地承受了這番怒火,但……卻在裴年晟說完之後,依舊道:
“屬下以為,方恆以影衛的名義去與裕王殿下交涉,最終還是讓宮中的影衛欠裕王府的人情。受人恩惠,終究不妥。”
裴年晟忽然冷笑了一聲:
“你還好意思說宮裡的影衛欠裕王殿下的人情?欠人情最多的不就是你麽?”
說罷,他忽然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紙,團成一團扔在林寒的腳下:
“我哥哥自從他知道你身上舊疾頑固之後便給你配了這許多藥膳方子。你當時不識好歹沒有要,他生怕你推拒,直接便送到我這裡來了!”
“宮裡三百影衛,他最掛心的便是你林寒!怎麽,你是不是還要剖心以證清白一下啊?”
林寒迅速跪了下去:
“……屬下不敢!屬下並非此意!”
“你非什麽非,我哥哥一直對你關心有加,你倒是不識好人心。我就納了悶了,林寒你怎麽見著我哥哥像見著閻王爺一樣避之不及呢,嗯?現在連影衛去買個點心都不許了?”
林寒面色忽然白了一下。
他表情凝滯了許久,忽然緩緩地低下頭去,一字一句地道:
“屬下……實不願受裕王殿下之恩惠。主人,那藥膳方子,您不若還給裕王殿下吧。”
裴年晟終於怒了,猛然一拍桌子:
“林寒,你胡鬧什麽!你的身體你不愛惜,我可還愛惜著呢!”
林寒:“…………”
他忽然不知是何滋味。
裴年晟看著身形有些瑟縮的林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你讓我想想,”
其實……林寒說的也不無道理。
倒不是在於影衛們欠他哥人情什麽的,而是為了點心總麻煩他哥哥,也不太好。
如果他哥哥不親手做,那就會讓樓夜鋒去做。他要的點心太多的話,那不是成了影響他夫夫二人的時間了麽。
總麻煩他哥,也不是那麽回事吧。時間長了別人就會以為,這禦膳房的東西還不如裕王府裡的吃食更高級。傳言傳出去,對他,對哥哥,都不是好事。
但該麻煩他哥哥的還是要麻煩的……比如……藥膳。
在“林寒的身體”和“三百影衛的點心”之間,裴年晟用不了一秒鍾就做出了取舍:
“林寒,那藥膳你必須給我按時吃完。是我要求的,與你無關,你不必因此覺得受了王爺的恩賞。這事沒得商量,必須聽我的。”
“至於影衛們的點心……我會派一批禦膳房的好手,過幾天就拉去王府,讓我哥教教他們,學會了再放回來。這樣……以後便不用總是去王府求著我哥哥做了。”
林寒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氣,不知是因為主人的明智決定,還是因為沒再追問“你為什麽不願意受裕王殿下的恩惠”。
“是,主人英明,屬下明白了。”
“……不用拍我的馬屁,你記得好好吃你的藥膳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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