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夜鋒頓時怔住,原本心心念念的表情一瞬間委屈地縮成了一團。
他用力抿了抿嘴,半晌,才終於用有些難過的聲音回道:
“……是,是屬下唐突冒犯了。屬下知錯。”
裴年鈺看著他這眼角都耷拉下來的委屈模樣,倒破天荒地當真產生了一次欺負人的快樂。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繼續口吐刀子,轉而用溫柔的語氣安撫了一句:
“你先好好休養好身體吧。”
“……是,屬下明白了。”
………………
待得裴年鈺出了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卻終於忍不住表情一轉,喜上眉梢了。
他看得出來,樓夜鋒方才的眼神裡,雖然依舊是邀請的意圖,但是已經與最初他自請侍寢時候的神情簡直相去甚遠了。
他最初武功全失成為“侍君”的那段時間,主動邀請了數次,但裴年鈺見他都完全是一副“我要盡職盡責完成任務”的表情,自然便毫不猶豫地推拒了。
但剛才……剛才的那次邀請,雖也是因為他感受到了裴年鈺的身體變化而起的,但裴年鈺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來,分明有一半的執著,是因為他自己也在期待。
潛藏在心底的蠢蠢欲動麽……
樓夜鋒啊樓夜鋒,你這是……終於急了麽?
裴年鈺無聲地笑了笑,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
很好,這次能看的出來他的夜鋒已經快憋不住了。那麽下次……他再抻一抻他,是不是他的夜鋒就會徹底開竅了?
裴年鈺長出了一口氣,心情又愉悅了三分。
………………
到得晚間,何岐換班來守夜,探頭探腦、疑神疑鬼地進了主人寢殿。
裴年鈺此時正在對著府上年節的初版家宴單子琢磨吃什麽,一抬頭見到何岐這般作態,忍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老何你幹什麽呢?”
隨後裴年鈺定睛一看,竟然看見何岐背上被鞭子抽開的衣服沒有任何處理,細碎的灰色線頭隨風飄揚。
裴年鈺忍不住噴他:
“你不好生穿好你的衣服,故意露著個傷口做甚?不知道避嫌麽,難道你想勾引本王不成?”
何岐:“……………………”
他對於主人的思路簡直要吐血了。
他分明是想來問問,今日那些剩下的罰,什麽時候再行刑。影衛的規矩便是沒受完罰之前,不得擅自包扎傷口,怎麽還成了他的錯了!
何岐悶聲解釋了一下這條規矩,隨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主人,那……今日剩下的罰,屬下何時去把它領完?”
裴年鈺納了悶了:
“什麽剩下的?”
何岐:“…………”
他也不知道是主人當真健忘,早上親口定下的責罰晚上就忘了。還是依舊生著氣,故意遛他玩呢,隻好以一種小心謹慎中規中矩的語氣道:
“就是那……還剩三百九十九鞭,主人您忘了不成。”
裴年鈺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頓時笑了:
“老何啊,那執刑弟子不是跟你說了已經罰完了麽?”
何岐呆了一下:
“我……執刑弟子是這麽說的沒錯,但屬下以為……是老樓和他的私自決定來著……”
“哼,老樓也就罷了,他一個普通影衛如何敢私自決定?他說的自然就是我的意思。”
何岐半天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主人,您……您就這麽把屬下的三百九十九鞭給免了?”
裴年鈺:“…………”
這貨怎麽這麽死腦筋呢?他再一次笑了,笑得很開心:
“不是,老何,你不會把那四百之數當真了吧?”
何岐看得出來,他的主人笑得真是十足的愉快,是那種覺得此事很有趣的愉快,仿佛聽見了什麽令人好笑的事情一樣。
他頓時鬱卒了。
何岐在這擔驚受怕了一整天,白天時回屋睡覺都沒睡安穩。隻一直在想著主人是不是對他不滿意得狠了,主人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信任我……
然而今晚再次見了主人,他的主人笑得跟沒有這回事一樣。
裴年鈺笑夠了,不忍心繼續嘲笑下去,便溫言解釋道:
“你前日跪了那一晚,便已足夠了。至於後來嘛……我罰你不過是借機逼著夜鋒承認錯誤罷了,實則並不曾真的要抽你那四百下的。”
“之前我與執刑弟子商議的便是如此,我賭夜鋒在三鞭之內必然要出聲阻止,所以你最多也就挨三下。若是萬一三鞭子抽下去樓夜鋒不接茬,我本來也不會再繼續下去了。”
何岐這才明了主人的意圖,只不過他隨即有些憂慮地抬頭看著主人:
“……是,屬下明白了,不過屬下尚且還有一問:主人您,您之前不是說要給屬下一個教訓麽?”
裴年鈺莫名其妙:
“那當然,本來就得讓你好好記住——以後別老由著老樓他胡來……嗯……再不濟,以後他那邊有什麽事也得先跟我通報一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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