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說就是了,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在其位謀其政,不敢直言的影衛統領我要來何用?你是影衛統領,不是一柄沒腦子的劍。”
“……是,屬下知錯。屬下以為,這些禦膳房的人固然身份地位,然終究是宮中內府的差人。主人您以親王身份,讓屬下等親王影衛私自查案,動以私刑……似乎不妥。”
“屬下並非說於陛下那裡不妥。而是……內務府的這些職位被某些咱們所不了解的勢力盤踞已久。主人您對他們大動乾戈,若是傳到朝堂上,以後被禦史隨便參上那麽一本……雖無礙,終究不是什麽好事。”
樓夜鋒在旁抱臂笑了笑,不置可否:
“……果然是你的風格。”
裴年鈺自也知道,若是以他家夜鋒的風格,自然是雷厲風行,搞事的有一個是一個全給乾掉。而何岐畢竟出身官宦人家,且性子不同,處事上考慮得更多些。
不過現在和平年代嘛,手段平和些倒是正好。
“那你想怎麽辦?”
何岐手指一下一下地輕叩桌面:
“不若這樣,主人您假裝以為是您吃出來了普通魚刺,被卡了一下,而後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將這個三十四號訓斥一番。而後卻不對他施以什麽懲罰,隻說下不為例,照舊教他們。”
“如此,那暗中下手的人便知道此計是定然有效的——這魚刺已經讓您對三十四號心生不快了,只不過還欠了些火候,沒能讓那三十四號真正出局。所以,那下手之人定然會心有不甘,伺機再次下手。”
“這期間,屬下會派幾個影衛盯著他們的生活起居之處,一舉一動都不放過。從平日裡的行為便能先篩選出幾個有嫌疑的人,到了那人再次下手的時候,派去的影衛就能知道是誰了。”
“到時候……也不必屬下動手,主人您請陛下那邊派影衛過來親自查辦就是了。最後內務府那邊無論怎麽翻天,橫豎與咱們府上無關就是了。”
裴年鈺:“……你好陰啊。”
他簡直目瞪口呆,那下手之人落到林寒的手裡……嘖。
裴年鈺甚至有些猶豫了,林寒可是比老何還狠多了,這釣魚執法借刀殺人……不太好吧?
然而樓夜鋒卻非常讚賞何岐的思路,甚至鼓起了掌:
“不錯不錯,這個我喜歡。主人,我看可以。”
裴年鈺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行吧,就按你說的辦。”
………………
於是裴年鈺帶了幾個侍女給他擺架子,浩浩蕩蕩地去了廚院。
此時天色已晚,大院子中雲韶和秦雷正盯著他們做日常收尾練習。他們見王爺竟然親自過來了,還十分罕見地身邊跟了一堆下人,不由得心中一凜。
他們不知這是何意,卻自不會在禦膳房的人面前失了禮數,因此雲韶幾人皆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裴年鈺內力深厚,耳邊聽得何岐派來的那幾個負責監視的影衛已經悄悄在附近布好了點,各自就位。於是他故意把臉色一沉:
“三十四號是誰?”
雲韶瞬間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著院中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
旁邊的夏瑤端著執禮女官的宮姿,威嚴十足:
“王爺叫你,還不出來!”
那小太監一慌,趕忙跌跌撞撞的出列,一路小跑到裴年鈺面前,低著頭全程不敢直視他,跪道:
“奴……奴才在。”
夏瑤按著劇本,替裴年鈺訓道:
“你做菜怎麽這麽不小心?你可知道王爺方才差點……”
一旁的雲韶聽得這三十四號竟然乾出這等事來,頓時吃了一驚。她張張嘴想說什麽的樣子,見主人面色深沉,又迅速閉上了。
那小太監一聽王爺吃了自己的菜品竟然差點被魚刺卡了嗓子,頓時嚇壞了。一邊心中暗暗納罕,自己剔骨之時明明剔得乾乾淨淨,如何會有魚刺混進去,一邊抖如篩糠地解釋:
“奴才萬萬不敢有意為之!是……是……奴才也不知如何……可能是奴才不小心……”
裴年鈺看著這小太監,無奈地在心中歎了口氣。
這個人……他怎麽第一時間先給認下是自己不小心,而不是先澄清自己沒乾,有可能是別人乾的?
難不成他真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沒剔乾淨?
這智商真是……在內務府怎麽活下去的?
他沉了嗓音擺擺手:
“行了,下不為例。以後做菜仔細著些。”
隨後他點了本次考核的前三名,讓他們明日來隨他學習一道菜品。
………………
裴年鈺方才那場訓斥,他看得出來,場中幾十號人簡直是神色各異。有幸災樂禍的,有深沉的,有面癱的,還有眼神莫名的。
他於此道並不擅長,也不想去琢磨,橫豎這些人的表情哪怕變動了分毫都會被暗處的影衛記下來,讓他們去監視便是了。
回了涵秋閣之後,裴年鈺沒想到雲韶也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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