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幼龍的吉爾裡已經重新回到了大殿內, 他也走到了米沙身邊, 隨後滿懷擔憂地看著蘭斯和澤布倫,忍不住提高聲音耐心叮囑,說:“你們……稍微小心一點。”
蘭斯:“……”
澤布倫:“……”
沒有人回答他。
吉爾裡忍不住再多說一句:“不要真的弄傷對方了。”
蘭斯:“……”
澤布倫:“……”
吉爾裡:“只是比試,我們還是——”
澤布倫:“很煩,閉嘴。”
吉爾裡:“……”
吉爾裡真的乖巧閉嘴了。
米沙的心情更複雜了。
他很難說得清自己現在心中的感受,從一方面來說,他莫名有些羨慕吉爾裡,吉爾裡說話太直白了,也沒有什麽顧慮,什麽事他都可以直接說出口,米沙卻有些不同。
而除此之外,更讓他覺得心情複雜的,大概就是吉爾裡和澤布倫的關系了。
他過去對吉爾裡和澤布倫的所有認知,都好像在這一刻被顛覆了。
現在他看吉爾裡時,已經失去了最初對黑龍城主冷漠霸道的刻板印象,他隻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一隻搖著尾巴順利接受來自主人命令的乖巧大狗,想方設法希望澤布倫能夠摸一摸他的腦袋,可這一切好像只是徒勞,現在澤布倫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對手身上。
至於澤布倫因為情緒剝離而變得怯弱古怪的那些年,則是乖巧龍龍努力扛起家庭重擔的日子。生活不易,龍龍歎氣,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否則像吉爾裡這樣乖巧的青年龍,又怎麽會孵上一百年的蛋,還總覺得澤布倫會回來找他呢?
米沙甚至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如今澤布倫和吉爾裡這戲碼,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了罪惡暗精靈勾引乖巧龍龍,一夜無情,而澤布倫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這樣的故事,米沙看了都忍不住搖頭。
他看著吉爾裡,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可這種時候,他想這種事顯然並不怎麽恰當,在那法陣中央,勇者已經和澤布倫躬身致意,這代表著他們的比試,終於正式開始了。
米沙看見澤布倫抬起手,便忍不住想,澤布倫是個法師,而蘭斯則是精通魔法的劍士,這麽比較起來,澤布倫當然要更吃虧一些,法師們並不擅長近身作戰,一旦蘭貼近澤布倫身邊,澤布倫就一定要吃虧。
米沙看著澤布倫手中魔法光輝綻放,而蘭斯和他所想得顯然差不了多少——勇者飛快避開貼身而來魔法攻擊,毫不猶豫貼近澤布倫身邊,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還來不及動手,卻忽而看見澤布倫微微一勾唇角,像是笑了。
蘭斯心中輕顫,他還未完全貼近澤布倫身邊,便已立即撤步後退,而澤布倫手中的魔法暗光化作長刃,他反手轉過劍柄,一把牢牢握住,毫不猶豫朝著勇者劃了過來。
米沙嚇了一跳,甚至禁不住站起了身,不知自己是否該要立即出手阻止這一切。
他沒有想過。
澤布倫並不只是一名法師。
他們所認識的,是被剝離情緒後喪失了大半魔力的澤布倫。
那種情況下的澤布倫,根本沒有什麽對抗他人的能力,他至多只能使用些簡單的小魔法,或者依靠他多年儲備的魔法知識來繪製一些法陣,可這一切,都只能說明一件事。
——被剝離情緒之後的澤布倫,喪失了他絕大多數的戰鬥力,卻並不能說明,澤布倫只是一名擅長遠程作戰的法師。
米沙先入為主地以為澤布倫只會些魔法,畢竟精靈的身形看起來那麽纖細孱弱,怎麽也和近身作戰扯不上關系,可他好像忘記了,澤布倫是暗精靈——黑暗生靈中,最為善戰的分支,傳說中嗜血狂暴的暗精靈。
勇者顯然和他一樣,陷入了先入為主的陷阱,這是他討厭的勇者難得一見的吃癟場面,米沙卻絲毫開心不起來。
他緊張盯著勇者的一舉一動,擔心勇者會避不開澤布倫手中以魔法化成的長刃,他又不由握緊了雙手,克制著自己強行阻止正常比試的衝動,他總覺得澤布倫沒有任何要避開勇者要害的意思,那光刃分明就是衝著勇者的咽喉去的,他很擔心,人類和大惡魔不同,人類如果被割開咽喉……
他擔心勇者會因此失去性命。
可勇者卻沒有任何的驚慌。
米沙緊張注視著他,那雙漂亮的冰藍色雙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沉靜,這是一個預估錯誤的小小失利,卻顯然並不會為接下來的戰局帶來多大的轉變,他甚至沒有去抵擋澤布倫的攻擊,只是飛快調轉劍鋒,直接朝著澤布倫的手劈去,在澤布倫的手上劃開了一道狹長的血口,逼著澤布倫將利刃略微抬高了一些,避開了他咽喉要害,卻一下劃破了他的側臉。
那不是太嚴重的傷口,卻仍舊是這麽久以來,他受過最嚴重的傷。
蘭斯略微避開一些,與澤布倫保持這一段安全距離,仔細觀察他給澤布倫帶來的傷。
很好,比他嚴重。
他沒有吃虧。
臉側略微有些刺痛,滾熱的鮮血順著他的下顎滴落,他只能抬起手,用手背輕輕擦了擦臉側的血,一面在心中估算著澤布倫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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