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為…家中的血海深仇無法得報,以她自己薄弱的勢力,又怎能扳倒權力頂端的太后,難道此等不忠不孝的惡人竟能逍遙法外至此嗎?
可她沒想到,由於疼愛女兒,女兒中意的人是那個謎一般的王爺,她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本以為那個王爺不會答應,卻不曾想,他竟破天荒的答應了。
只是她怕女兒的幸福沒有保障,便跟他做了交易,在女兒生育之後,開始實行計劃。
沒想到…這一決策,當真看到了希望。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將這個瘋女人拖出去!”吳氏已然歇斯底裡,怒不可遏的吼道。
站在一旁的侍衛面面相覷,不停地往宣輝帝的方向看著,等待著他的吩咐。
然而宣輝帝則是默不吭聲的坐在皇位上,面色並無任何異常,仿佛也在等待著吳汀蘭將話說完。
沈啟顯然也是被吳汀蘭的話送上了風口浪尖,一時間,他與吳氏,以及曹仲謙三人皆成了眾人議論的中心點。
侍衛的充耳不聞更是讓吳氏覺得窘迫至極,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做了那麽多惡事,殺了那麽多人,午夜夢回時…便不會夢到那些慘死在你手裡的人嗎?”
吳汀蘭一句句的質問使得吳氏面色一片煞白,身子也是無力的後退著。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之時,曹仲謙像是瘋了一般的抽出身旁站著的侍衛手中的佩刀,直直刺向吳汀蘭的方向。
吳汀蘭本就站的離曹仲謙不遠的地方,曹仲謙的動作太過突然,吳汀蘭根本沒有防備,手臂不慎被劃了一刀,便在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人一拉,避開了曹仲謙接二連三的攻擊。
吳汀蘭被嚇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被沈離拉的站在了身後。
曹仲謙也失去了理智,拿著刀便胡亂揮動著,沈離抽出軟劍,三兩下製住了他。
脖頸間是軟劍冰涼的觸感,曹仲謙像是忽然醒了神,他緩緩將視線轉向了吳汀蘭,“防不勝防啊,早就告訴過太后要斬草除根,可她…還是念及與你的情分,不忍動手,可結果呢……”
吳氏無力的靠在座椅上,此刻,曹仲謙的話清清楚楚的落進她的耳朵裡,確實悔恨。
吳汀蘭面含恨意,在她預備報復吳氏之前,確實沒有暴露過自己的情緒,在每每面對吳氏的時候,她都強顏歡笑,強裝作和她很親昵的樣子,這次也是因為自己主動向她提出的給給女兒和離王賜婚,她沒有多想便答應了。
吳氏自然也想到這了,悔恨自己當初的疏忽,竟著了他們兩人的道,也確實…對這個自己一直照顧的妹妹沒有設防。
“皇帝,此事……”吳氏最終將視線轉向了宣輝帝,似乎也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宣輝帝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開口道:“是非對錯還需仔細查驗清楚,但…曹太尉罪不可赦,貶其官職,收回府邸,家產盡數充公,擇日…午門斬首示眾。”
或許這是早已料定的結果,曹仲謙也沒有再反駁,只是最後將視線轉向了癱坐在高位上,雙眼無神的吳氏。
“至於太后…便幽居靜心苑,沒有傳召不得出宮。”
宣輝帝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吳氏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宣兒,你當真要這麽做?我可是你母親……”
宣輝帝一甩衣袖,看向她,臉上閃過一絲諷意,“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事到如今,朕應當秉公處置,但念及您是朕生身母親的份上,朕會從輕處置,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總要給那些枉死的人一個交代,您說是嗎?”
吳氏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了解過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到大,他幾乎都對她言聽計從,對於她的命令更是不敢違抗,本以為已經牢牢攥在手心的人,忽然之間……好像什麽都變了。
坐在一旁的史官筆下刷刷的寫著,生怕錯過了什麽,朝堂中的眾人也都靜默了,從古至今以來,還沒有哪一任太后有過這樣的傳奇‘履歷’,本以為這樣的皇家秘事不會被扒出來,即便所有人都議論紛紛,但總歸沒有鬧到台面上,然而現在……
他們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了站在殿中,身如謫仙的男子,他的表情始終都是淡然的,卻是這樣淡漠如水的外表下,藏著怎樣凌厲的手段。
事情已然落下帷幕,吳氏最後在宮人的攙扶下,不,應當是在宮人的押解下,離開了朝和殿,也是從此刻開始,她再也沒有踏足這裡的機會。
或許在此事之前,她並沒有料到便是此舉,讓她徹底崩盤,從萬人敬仰的一朝太后,變為全天下人的笑柄。
最後,她不忘看了一眼那個她最寵愛的兒子。
沈啟的一雙眸子泛著腥紅,死死地盯著她,那雙原本溫和而帶著笑意的眸子刹那間變為憤恨和仇視,這一刻…她或許永遠也忘不掉。
沈離從殿中出來的時候,手上仍舊握著那把軟劍,他似乎忘記收回來。
出來沒多久,身旁便跟過來一個人影,什麽也沒說,只是順手將他手中的劍接了過來,用衣袖擦了擦上面沾染的幾滴血絲,同他並排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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