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你…你還清醒著嗎?”秦豐陽伸手在沈離的面前晃了晃,那雙眸子深如寒潭,只是手上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歇。
沈離片刻後才回神,神情恍惚的問了句,“秦相,我無礙,你…有什麽事嗎?”
秦豐陽將視線轉向了崔奉之,眼神示意了沈離一番。
沈離站起身時也沒放下手中的書,低低的喚了一聲,“侯爺。”
崔奉之看著一地的狼藉,以及沈離的臉色,心頭不好的預感越發濃烈,還是勉強的點了點頭。
“殿下,您…還好嗎?”崔奉之試探的問了一句。
沈離掃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書房,道:“房中雜亂,無處落座,兩位有事可以去偏廳說。”
“不了,殿下,也不是什麽難說的事,您也知道我想問什麽,當時我沒當面問您,便想著此事或許另有眉目,我相信殿下的為人,所以私下過來問您。”崔奉之本就很著急,但為了不讓沈離為難,還是盡量平靜下來。
沈離的手掌下意識的握緊了醫書,半晌沒有吭聲。
“殿下,我兒錦昭他…還活著吧?”抱著僥幸心理,他再次問出了口,也有提醒的意味。
沈離眼眸微顫,輕啟唇峰道:“嗯,還活著。”
聽他這麽說,崔奉之幾乎連一絲質疑都沒有,瞬間便松了口氣。
“我就知道他還活著,幸好那日沒有盲目的去相信,當時殿下帶他走的時候,我便覺得事有蹊蹺,果真如此,他活著便好,我也能放心了。”
崔奉之就像是心頭的大石突然落了下來,原本憔悴不堪的臉上瞬間松懈下來。
沈離和秦豐陽兩人都未曾吭聲,片刻後,崔奉之忽然想起什麽,繼而問道:“若我兒還活著,為何那些人還要拿靈柩裝著他?那麽四四方方一個黑木匣子,也太晦氣了。”
“侯爺,你這話問的,殿下哪裡知道那些人是怎麽想的。”秦豐陽接話道。
崔奉之反應過來後,道:“也是,對了,殿下,錦昭他人呢?我即刻將他帶回去,家裡…總要有個交代。”
沈離眸色微沉,語氣淡然的說道:“崔將軍受了重傷,我讓人送去醫治了,眼下不在府中。”
“受了傷?”崔奉之眉頭微蹙的反問。
沈離:“送回來時便受了傷。”
“那他現在何處?我正好去看看他。”
“他…離王府不近,等他好了,自會回去。”言下之意便是不用去看了。
崔奉之也不好面前,他盡量壓下心頭的那一絲怪異,了然的應了聲,“那便讓殿下費心了,等他傷好之後,一定讓他好好謝謝您。”
沈離也沒做多余的反應,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
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崔奉之也不好久留,但忐忑的心終於有所緩解,這才離開。
崔奉之離開了,秦豐陽還在此,從方才開始,他便察覺到了沈離的異常,只是沒有當著崔奉之的面多問。
崔奉之離開之後,他才開口問道:“他…當真還活著嗎?”雖然這麽問,但他的語氣已經有幾成的確認了。
神情緊繃的沈離險些沒有站穩,秦豐陽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扶住了他,面色擔心。
“你太累了,應當注意休息。”
沈離胳膊撐著秦豐陽,站穩身子,“不能休息,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秦豐陽目光複雜的打量了他一眼,隨即問道:“堅持不了多久…是什麽意思?”
沈離半晌沒有吭聲,秦豐陽大概猜到了什麽,但依舊不肯確定。
“你…你不要告訴我,方才說他還活著的事…是打發崔侯的?”
沈離:……
秦豐陽想也不想,直接從他手中拿過了那本醫書,目光轉向他正看著的那一頁。
“如何讓人起死回生?”
“如何防止屍體腐爛?”
“如何……”
每讀一句,沈離的臉色便跟著白一個度,秦豐陽索性將書扔向一旁,沉沉的歎了一口氣道:“你方才若是跟他實話實說,或許事情還沒有那麽難辦,你那麽說,只會讓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這裡,若是到時候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許…會更加難以接受。”
“他的死…原本就跟你沒什麽關系,何故要去攬這事,雖說崔侯看起來不大聰明,可對家人…卻是無比在意的,這次因為錦昭的事…也消瘦了不少,錦昭的事…對他總要有個交代的。”
秦豐陽的話針針見血,雖說沈離並不想面對這個事實,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也是目前面對的首要問題。
“從那日回來,你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吧。”
沈離雖沒有回答,但秦豐陽卻能看出來,對這件事,這個人,他是真的上心了的。
說不驚訝是假的,對錦昭猝不及防出事的驚訝,以及…對他處事的驚訝,各種驚訝溢於言表。
“秦相,我始終不願相信…他就這麽走了。”沈離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被抽幹了力氣。
秦豐陽伸出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不說你,就連我都覺得驚訝,大梁與啟夏一戰的事我也聽說過了,大梁最終得勝,這些大部分有他的功勞,按理說…他應當能夠安然回來,可卻猝不及防的出了事,他武藝高強,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的,這之中…出了什麽紕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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