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抓緊了夏墨白的手腕,屏住呼吸。
索性,下一秒。
“我在。”夏墨白反手抓住他的手。
這無疑,對格拉迪斯來說是天籟了。
夏墨白隱約察覺不對,不顧被抓疼的手腕,神情凝重地對格拉迪斯說:“今天就到這,我們快出去。”
“好。”格拉迪斯滾動了下咽喉。
下一秒,雖然周圍一切似乎沒有變化,但格拉迪斯卻覺得自己不在危險之中。
下意識松了口氣,“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你看到了什麽?”年輕的男孩轉過頭,烏黑的眼眸裡都沒有光芒,如同兩個黑洞一般,牢牢地注視著他。
這讓格拉迪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之前被黑暗中的獵物窺視一樣。
“你逐漸變得透明。”
“是不是,這樣?”
“夏墨白”笑了,他笑得陰森森,陰森森。
兩人並沒有松開的手,突然變出無數的觸須,纏繞在格拉迪斯的手臂上。
如同一條條深淵伸出冒出的觸手,黏膩,又冰冷地往自己身上匍匐。
格拉迪斯雖然因為這個突變而恐懼,但並沒有慌不擇路。
他記得斯坦科提起過,精神力能是強大的攻擊。
所以他下意識把精神力凝聚在手心,整個手掌出現淡金色的光芒。
他一把撕下觸須,推開車門往外跑。
但地面已經變成岩漿。他,站在火山口嗎?
不,不是,遠處的地面已經開始翻滾,岩漿從地面噴湧而出,這些黏膩的暗紅色的液體會吞噬周圍的地面。
原本的公路逐漸塌陷,最終被岩漿吞噬。
格拉迪斯環顧四周,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了,什麽時候改變的。
現在這是哪裡?夏墨白呢?!
“回車裡,回車裡。”
空靈的嗓音再次響起,由近到遠,又由遠到近。
“回車裡,回車裡!”
格拉迪斯下意識選擇信任,再次打開車門。
原本夏墨白坐著的位置上,一個黑色的人影坐在那,他身上還冒著令人惡心的觸須。
那張臉,沒有眼睛和鼻子,卻有一張裂開的深淵大口,衝著自己陰森森的“嘿嘿嘿”地笑著。
可怕,陰冷,又充滿了不安。
“回到車裡,回到車裡!”
那聲音依舊在不停地催促著。
而此時此刻,格拉迪斯雖然慌張,但突然“呵”地笑出聲了。
他前面是翻滾的岩漿要吞噬道路,身後是一片虛無。
而車裡,還坐著一個怪物。
夏墨白還不知道死哪去了,真是棒極了的體驗呢。
格拉迪斯又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坐回車裡。
“我坐下了。”
他簡直是走投無路,除了在這坐下後,還有什麽辦法?
身邊陰森森的笑聲越來越逼近,那種纏著身體上的冰冷的感覺卻逐漸吞噬了他。
身體一點點被那種觸須再次覆蓋,格拉迪斯想到了當初他和外公在極寒星球上時的場景。
那很冷,四周飄著皚皚白雪,這裡常年都在零下三百多度,夏季的時候溫度最高能有一百五十多度。
他們到來的時候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而不遠處一些勘探者在挖掘這裡的稀有金屬。
他和外公是來保護這些勘探者的,因為這附近有很多星際海盜。
外公說,“這裡幾乎就是貼著邊境的,要不是發現了大量的稀有金屬,他們都不回來。”
“哎,真是遭罪,為了點稀有金屬,不得不冒這麽大的危險,還要遭罪。”
外公無奈又憐愛地看著那些努力工作的人,“小迪斯啊,這些普通人最沒辦法的就是這個,為了工作呢,不得不過來乾活。就盼著工資能高點,一般危險性這麽高的,那些資本家也願意多給點。”
“所以他們就算生病,死亡都會有他們覺得不錯的賠償款。這些普通人啊,是拿著錢來賣命的,他們的命,不是他們自己的。”
那時候自己還小,不懂為什麽為了錢要做到這地步。
外公笑笑,說:“沒辦法啊,他們要養家糊口,不過到底還是為了錢,為了家裡人能生活下去。比如那個叫傑克的男人,對你老說他臉好紅的那個,因為喝酒喝的。他兒子很不錯,考上了當地星球最好的大學,他的小女兒彈琴很有天賦,老師也勸他好好培養,可家裡那點錢根本不夠,為了子女他就來這裡工作了。只要好好乾五年,回去後就足夠供養兩個兒女在公立藝術學院和公立的大學讀書了,私立學校是不夠的。”
“不過,當這邊礦產挖掘基本挖掘完了後呢,還會有些人來繼續挖掘,他們挖到的稀有金屬是他們自己的,但他們不受到我們的保護。”
說到年幼的,只有到外公大腿的格拉迪斯不解地看著他。
“爺爺,為什麽呢?他們不是也是我們帝國的公民,為什麽不保護?”
“這礦區雖然那些公司不會再挖掘,但還是屬於他們。可他們不會再多管,隨便這些貧窮又走投無路的人來獲取這些稀有金屬,拿去換錢,換食物。”
格拉迪斯仰頭努力想從皚皚白雪中看清他外公的臉。
“傑克賣命是為了給兒女讀書,而那些人這些人是為了換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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