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並沒有等到那隻小蟲子。
陽台的頂燈熄滅,推拉門被關上,看起來,小蟲子回到了房間裡。
“一直愣在門口做什麽?”
一道聲音從診所門後傳來。
莫辰回過神,轉回頭,看到個身穿白大褂相貌周正的雌蟲正站在診所大廳中央。
醫生胸前別著吊牌,上面印著自己的照片和姓名——邵哲洋。
診所顯然並沒有正式開始營業,大廳隻開了牆壁底部的應急燈,前台和診室都空蕩蕩,整個大廳裡只有邵哲洋一個蟲,看起來像是專門在等莫辰。
莫辰推門進去,又輕輕將門帶上,然後低聲說:“這麽晚過來打擾,麻煩你了,哲洋。”
邵哲洋將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裡,轉頭往自己的診室走,丟給莫辰一句:“你要再跟我這樣客氣,完全不把我當兄弟,以後就不要再來我的診所了,反正你們戰隊自己配的醫療團隊也不比我這小診所差。”
莫辰輕輕搖頭,跟著邵哲洋進了走廊盡頭唯一亮著燈的診室。
“坐吧,”邵哲洋一面隨手指了指桌邊的椅子,一面從器材架上取下個手持探測儀,“把你手環上的精神力屏蔽功能關了。”
莫辰按動自己的手環,完成身份驗證,關閉了精神力屏蔽功能。
邵哲洋在莫辰身邊站定,將手持精神力探測儀靠近對方頭頂的一對觸角。
探測儀發出嘀的一聲響,在尾端的屏幕上顯示出一個數值——精神力波動值。
“突破閾值,確實進入精神力暴動先兆期了。”
邵哲洋說著,將看診台上的懸浮光屏撥向自己,調出莫辰的電子病歷,將探測儀裡的數據記錄進病歷中。
記錄完成後,邵哲洋瞟一眼病歷上的前一條記錄,眉頭皺起來,“距離上一次先兆期,才過了一個半月?你的周期又提前了三天。”
莫辰輕聲笑了笑,“很意外嗎?”
一點也不意外,莫辰精神力暴動的周期最近這一年縮減的厲害,作為始終密切跟進他的情況的私蟲醫生,邵哲洋比任何蟲都更清楚。
邵哲洋轉身,開始熟練地為莫辰調配阻隔藥劑,期間歎息搖頭:
“君言,你馬上就過二十五歲了,二十五歲對雌蟲來說是個砍,你的暴動周期會迅速縮短到一個月以內,到那時候,哪怕是最高劑量的注射針劑,恐怕也很難幫到你了。”
莫君言,是莫辰的原名,自從因為堅持要走職業電競這條路和家裡鬧翻之後,莫辰就不再用這個本名了。
知道莫辰就是莫君言的蟲,並不多。
邵哲洋會知道,因為他從小和莫辰一起在機關大院長大,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始終是同校同學,名副其實的發小。
“嗯。”
莫辰隻淡淡應了一聲,並沒有多的話。
邵哲洋說的這些,他自然都一清二楚。
像是對莫辰這不冷不熱的態度不滿,邵哲洋簡單在莫辰後頸處腺體上消毒之後,便猛然將針頭插入腺體內。
尖細的針孔驀然刺入泛紅的腺體,讓原本腫脹到有些發硬的腺體中間形成一個小小的凹陷。
處於先兆期的腺體本就敏感,邵哲洋此刻顯然並不想憐香惜玉,拇指按在活塞上,將藥劑一推到底,盡數注入皮下。
“嘶。”
莫辰眉頭輕擰,瞥向邵哲洋,“公報私仇?”
邵哲洋將針頭拔了出來,拿棉簽擦拭去針孔處的血珠,冷著臉說:“我報什麽仇?你不願意結婚,難受的是你自己,又不礙著我什麽事。”
莫辰失笑,“那你這是鬧什麽脾氣?”
“我什麽時候鬧脾氣了?”邵哲洋此時已經坐回看診台邊上,敲著鍵盤,給莫辰開藥方,“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非要拖著,不願意結婚?”
莫辰眼皮半垂下來,低聲說,“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那麽草草地被安排,那對我、對那隻雄蟲,都不公平。”
邵哲洋聞言,哼笑兩聲,“大家都是成年蟲了,能不能不要再抱著這種幼稚的想法了?想要遇到真正的愛情,找到所謂靈魂伴侶,這種不切實際的天真幻想,在我們這個年紀,早就不該存在了。”
邵哲洋以前讀博的時候,也曾經幻想過有所謂命中注定的伴侶存在,那時候他為了尋找精神力匹配度達到99%的雄蟲和雌蟲,幾乎拚盡所有,最後輸得乾乾淨淨。
也正是因為這樣,邵哲洋更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繼續陷在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裡:
“婚姻關系的維系,功能和利益遠遠大於感情,這一點,身為職業電競選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是嗎?”
莫辰淡淡反問一句,眼底寫滿的,卻是不敢苟同。
*
雄蟲保障房頂樓,江小川靠在浴室洗手台邊,看著自己的室友。
他被吳樂突然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問題給問懵了。
什麽叫找到雌君了?什麽叫要結婚了?什麽叫做了?
“……做什麽?”江小川茫然問。
吳樂一心覺得能突然改變雄蟲的生理周期的,只有這一個方式,所以心裡默認江小川是做了那事卻不承認,有些氣惱地漲紅臉,“就……發生關系啊!”
這次江小川自然是聽懂了,但更懵了。
他到現在連隻雌蟲的手都沒碰過,遇到所有的雌蟲他都自動操持一米以上的安全距離,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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