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江小川越發心虛，他的視線在莫辰的身體上遊移，到這一刻，他才看到莫辰手腕處，還有背後那對脆弱的膜翅上，被金屬鎖鏈勒出的紅痕，甚至連那堅硬的鞘翅上，此時都有點點擦傷的痕跡。

　　怎麽會這樣？他明明不久之前才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不會做傷害莫辰的事，一定要想盡辦法克制住自己的本能。

　　“對、對不起……”

　　江小川垂下頭，有些無措地低聲說。

　　雖然蒙著眼無法看到，莫辰還是從江小川的語氣中聽出了對方的慌亂，他的小蟲，又開始為一些並沒有做錯的行為向他道歉了。

　　莫辰知道江小川誤會了他的拒絕背後的原因，他也沒辦法向江小川解釋，可他不想讓自己的小蟲陷入自責，所以莫辰下意識伸手，想要去觸碰江小川的臉頰，想要給他安慰。

　　“寶貝。”

　　莫辰低喊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腕被束縛住，根本沒辦法將手伸向江小川。

　　他抬手的動作帶動金屬鎖鏈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這聲音落進江小川耳中，刺進江小川心底。

　　江小川恍然回神，慌張說：“等等，我馬上給你松開。”

　　說罷，江小川轉身，把自己的衣服撿起來穿好，手臂繞到背後去，強行將自己的翅膀塞進囊袋裡，動作太慌亂，痛到臉上都有些扭曲，這才將翅膀收回去。

　　之後，他又去床頭將監測儀的精神力撫慰模式關閉了，把今晚的歷史記錄全部刪除，這才重新走到莫辰身邊去。

　　他抬手輕輕將莫辰眼上覆著的緞帶解開。

　　倏然重見光明，莫辰有些不太適應地眯起眼，過了一陣，才看清面前的小蟲。

　　和他預想的一樣，小蟲現在臉頰通紅，身上……衣衫已經穿得完好，莫辰有些無奈地朝江小川笑了笑。

　　江小川轉身去幫莫辰把鎖扣都解開，解到最後的膜翅的部分的時候，江小川手上動作一頓，戀戀不舍地俯身，在那對漂亮的純白色翅膀上輕輕親了下。

　　如願聽到翅膀顫抖著發出細碎聲響，江小川這才緩緩退開，重新站起身，低聲說：“可以了。”

　　翅膀沒有了束縛，緩緩落下來，卻因為被迫展開了太久，無法立即收回囊袋裡去，只能收攏在背後，像是為莫辰穿上一件青黑色的披風。

　　江小川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床邊，垂著頭，不敢和莫辰對視。

　　莫辰從床上下來，因為跪了太久，行動有些緩慢，他走到江小川面前，抬起手，指腹輕輕按在江小川唇上，幫江小川把剛才親吻膜翅時沾上的凝膠擦拭掉，然後托著江小川的臉頰，親吻上去。

　　“你沒有做錯，不要和我道歉，”莫辰輕聲說，“是我……我自己沒有準備好，等打完比賽，回基地了，我們再做，好嗎？”

　　江小川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但莫辰簡單幾句話，便讓他心底的自責情緒消減了許多。

　　莫辰重新俯身親上來的時候，江小川抬手扶住莫辰腰側，感覺到掌心一片冰涼，這才恍覺讓莫辰像現在這樣和他擁吻十分不妥，他將莫辰松開，轉身去拿了條毛毯回來，為莫辰披上，又抬手將領口處收緊了些。

　　莫辰任由江小川用毛毯將他裹成一團，然後將頭擱在江小川肩頭，輕聲說：“身上好粘，想洗澡。”

　　江小川此時篤定回：“不行。”

　　“可是身上真的很難受啊，寶貝。”

　　莫辰此時講話還帶著一些鼻音，粘膩到江小川又想和他深吻。

　　但最終，江小川隻說：“我幫你擦一下身體。”

　　待到清理乾淨，江小川像之前那樣躺在莫辰身前，給莫辰做抱枕。

　　莫辰在黑暗中將臉埋進江小川肩窩裡，然後說：“寶貝，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江小川微微怔住，他並不覺得自己對莫辰有多好，分明是莫辰一直在遷就他，保護他，縱容他。

　　這時，又聽莫辰說：“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本以為後半生都要獨自對抗身為雌蟲的命運，可沒想到，會在最艱難的這一年，遇到你，是你給我勇氣，繼續走完這條路。”

　　寂靜的夜晚，莫辰的話清晰落入江小川耳中。江小川怔怔望著前方，反覆咀嚼著那些話。

　　是他給了莫辰勇氣嗎？分明是莫辰給了他勇氣……

　　他們是這個世界兩隻特立獨行的蟲，為了對抗這裡的不公，都艱難地守著本心，在黑暗中踽踽獨行。

　　可到這一刻，驀然回首，江小川才意識到，或許，他和莫辰試圖走的那條路，其實殊途同歸？

　　或許，他們雖然身處黑暗中，看不到彼此，卻早已經並肩同行，相濡以沫。

　　江小川的心跳倏然變得很重，他輕聲喊莫辰的名字，想要傾訴的欲望，前所未有地高漲。

　　*

　　第168章 絕世俠侶

　　可江小川喊了一聲， 卻並沒有得到回應。

　　等了一會，江小川又低聲喊：“老婆。”

　　身後的雌蟲依然沒有回應。

　　又過了一會，耳邊有綿長的均勻的呼吸聲傳過來。

　　竟然這麽快睡著了？

　　江小川失笑， 很快又覺得有些心疼，莫辰應該是真的很累很困了。

　　黑暗中，江小川轉回身， 抱住莫辰，在他的觸角上輕輕親吻。

　　算了， 江小川在心裡想，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吐露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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