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事顯然並未了結。
不知是否因為門中劇變,見微真人性情大變。
作為百年以來頭一位步入渡劫境的修士,修真界中人人都覺得,其應當繼續潛心修行。
畢竟根據歷來飛升者親近之人的記載,從渡劫到飛升,並非是要像前幾重境界一樣,待修為到了,將由天道降下劫數。若是渡劫成功,便能更上一層;若是渡劫失敗,非死即傷。
從渡劫到飛升,要歷的劫不再是天雷,而是全憑機緣。
若是說得再通俗些,修為到了渡劫境,便已是巔峰了。此後或是飛升,或是道殞,全看此人是否合了天道的眼緣。
倘若天道認為此人有資格飛升天界,自會為其引路;若是天道認為此人不夠格,那麽終其一生,不論其活著時修為如何通天徹地,也難觸及通天之門。
當初玄鑒真人便是以身殉道,立地飛升,而後為修真界中歌頌百年、代代相傳。
可見微真人非但沒有如眾人所想,一心尋覓機緣。
反倒在其步入渡劫境的第四年,向當時早已衰落的仙盟遞出了一封戰書!
戰書中稱,仙盟盟主蕭如珩與時軼早早相識,暗中勾結。時軼雖身死,但其宗門中其余弟子或是其黨羽仍舊苟活於世。
而自從懸濟宗一戰後,時軼便自行帶走自己弟子謝長亭的屍首,拒不歸還。
時至今日,謝長亭屍首依舊為對方黨羽所佔據,仍未回到宗門。而自己這個做師父的,連自己唯一一位弟子的最後一面都未曾見過。
至於其黨羽,則為蕭如珩所藏匿,此時正在仙盟之中!
此一番言論,再度將早已沒落的仙盟推上了風口浪尖。
可不知為何,眾人眼中向來剛正不阿、是非分明的蕭如珩蕭盟主,這回收下戰書之後,居然半點回應也無。
修真界紛紛猜測:難不成,這還是真的?
可是以蕭宗主為人,又怎會與時軼那等為非作歹之人勾結一處呢?
再說了,人家蕭宗主好端端的,與上善門中弟子素不相識,沒事又怎會扣著人屍首不換?
一封戰書下去,拖拖拉拉,竟拖了整整四年,蕭如珩才於仙盟所在之處——不見峰——露面。
聽他人說起此事,蕭如珩面露驚訝:誰?仙盟?仙盟的事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早就甩手不幹了!
眾人皆是大驚。
那這八年之中,坐在仙盟盟主那個位置上的人到底是誰啊??
就在此時,仿佛是為了解答眾人疑惑一般,當年立冬之時,仙盟忽然宣布,要舉行早已數年未辦過的仙盟試煉大會。
消息立刻在修真界中飛快傳播開來。
這下,幾乎所有門派都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仙盟早已沒落多年,不複百年前盛況。盡管如今的仙盟百家,明面上無人退出,背地裡卻已是心難齊。
若是你們肯來參加我仙盟試煉大會,我便認為,你是同我仙盟站在一處的。
若是你不來,那你自然便忌憚著那仙門第一上善門與見微真人,站隊他們,倒也無可厚非。
那一年的比劍時,落了冬日的第一場雪。
本以為這普天之下,不會再有人,膽敢站在明面上與上善門與見微作對。
誰料那日,剛剛渡劫成功、邁入大乘境的藥修老祖馮文聖拄著一根不知從哪兒順來的拐杖,領著十來個門中得意弟子,第一個呼哧呼哧登上了不見峰。
他剛一來,就向四周圍觀的人說道:“你們別誤會啊,我們藥修可是向來不參與你們打架的啊!等你們打完了,要是傷著半個胳膊一條腿了,就來我這診治便是!至於診金麽……”
眾人:“……”
馮文聖眼珠子一轉:“今日看在盟主的面上,我不收一分一文!”
眾人:“?”
這盟主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這摳搜到了家的老頭如此大方?當真是日頭打西方出來了!
沒過一會,上任仙盟盟主、流雲宗宗主蕭如珩也攜著門內弟子匆匆趕來。
眾人:“蕭宗主,你不是說仙盟與你沒有半分乾系了麽?”
“話雖是這麽說的,”蕭如珩正色道,“但仙盟盟主乃我舊友,此番盛會,蕭某怎能不到場呢?”
眾人又是一驚。蕭宗主舊友,這又是何方神聖?為何他們從未聽聞過?
又過了一會,原本便依附於仙盟而生的數十小門小派,居然都稀稀拉拉地到了個齊。
這些門派當中,不乏僅有弟子幾人者。更有甚者,一整個門派中都是散修。小門小派,修道自然不求飛升,當只求亂世之中可有一席棲身之地。當初仙盟成立之後,便紛紛將宗門設立在了仙盟附近,以求互相能夠有個照應。
眾人不解,既然如此,你們怎又敢與上善門作對?不怕他們信手一揮,便將你們舉門滅去?
小門小派的人聞言,冷笑道:“他見微真人再神通廣大,又何曾照拂過我一分一毫?這數年來,我宗先受蕭盟主照拂,再受新盟主庇護,我等豈是忘恩負義之人?仙盟沒落之時,盟主從未拋棄我們;如今仙盟有難,難道我們便會棄盟主而去麽?左右不過是一死,又有何妨?”
眾人聞言,皆是不語,心中暗暗震動。
待參會門派陸陸續續到齊了,他們口中那位“新來的盟主”才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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