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長亭睜眼,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開口。
謝長亭連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接著,向窗外看了一眼,想示意他外面有動靜。
極度的安靜之中,窗外的窸窣聲越發明顯了起來,好似有一個人正在落滿了枯葉的院中來回走動。
謝長亭又轉頭看向時軼。原本是想同他傳音,問他在做什麽,可忽然之間,指縫中一熱。
他一怔,難以置信地朝對方看去。
溫熱濕潤的觸感再度落在手掌中。對方似乎是在描摹他掌心的紋路,舌尖輕輕自他指縫中掃過,又吻過他每一處經年累月磨出的劍繭。
他在……!!
謝長亭腦海中一片空白,一時間僵坐在原地,竟忘了將手抽開。
他看向對方,看冷冷月色映在時軼漆黑如墨的眼底。他不再笑時,便沒有了平時裡偽裝出的半分親和無害,取而代之的……則是某種近乎冰冷的狂意。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說,時軼他真的會很神經病(比劃
——
第21章 降長生(十二)
“懷嘉!昨天夜裡——”
謝誅寰心急火燎地破門而入,接著便愣了一下。
房間中空蕩蕩的,兩張床上都不見人影。
他心中一凜,三步並做兩步衝了進去,最後在堆成一團的被子中發現了雙眼緊閉的謝長亭,慌忙先探他鼻息。
還好,人還活著。
謝誅寰抓著他肩膀將他搖醒:“懷嘉!醒醒懷嘉!”
謝長亭半夢半醒地睜開眼來,含混道:“怎麽了……?”
謝誅寰面容嚴肅,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轉。見人沒有異狀,才問:“時軼呢?怎麽就你一人在此?”
謝長亭驟然回神。
他四下看了看,發現另一張床上空空如也。
昨夜記憶湧入腦海。謝長亭深深吸了口氣,將右手拿到面前。
然後在謝誅寰怪異的眼神中,兩人一起在他的掌側發現了一圈帶著血印的咬痕。
謝長亭:“……”
謝誅寰:“…………”
謝誅寰:“?!?!?”
時軼不見了。
“從進入此境起,他的狀態一直很不對勁。”謝長亭向謝誅寰描述道,略去了一部分,將昨夜的事一五一十地同他講了。
昨天夜裡,直到手上忽然吃痛,謝長亭才驟然回過神來。
他一時間心砰砰跳。屋外有不知什麽物事作祟,時軼又像是陷入魔障一般,一舉一動都極為古怪。
可等他猛然將手抽回、再抬起頭時,眉心上忽然被點了一下。
時軼收手,然後對他說,睡吧。
他再度開口的時候,神情又重歸於一種極端的平靜。
可謝長亭看慣了他平日裡的恣意張揚,再看這樣的他時,便覺得這樣的平靜下淌著暗流。
時軼說完,推開窗子,就這麽徑直從二樓跳了下去,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院中。
那時他本不該再睡去,可時軼一走,謝長亭就像中了咒一般,兩眼一合便睡死了過去。
謝誅寰聽完,眉頭皺得死緊:“你是說,他昨天夜裡離開了房間,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謝長亭點頭,又問:“出什麽事了麽?”
謝誅寰背著手,在他床邊來回踱著步。
他開口時,語氣有些煩躁:“鈴是真響了麽?”
謝長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師父那能洞鑒百妖的流鈴。”謝誅寰說著,歎了口氣,“懷嘉,你有沒有想過,倘若這秘境中的妖便是他時軼呢?”
“——昨天夜裡,有人死了。”
他說著,抖出一張符紙來,上面是同昨日一模一樣的字跡:昨夜醜時,三人斃命於佳味軒,致命傷在胸腹。金丹碎裂,不知所蹤。望諸君今日午時再於城門處相見。
不肖對方提醒,謝長亭也能想到,四年之前,趙聞竹受過的傷,與昨夜死去的三人一模一樣。
——還有他見過的,對方背上縱橫交錯的深黑色妖紋。
玄鑒真人隻說妖魔藏在他們之中,並未說此妖究竟是境中憑空誕生的,還是同他們一道,被卷入這秘境之中的。
他再度陷入了疑慮之中。
倘若時軼真是玄鑒真人口中的妖魔呢?
若是昨夜的人,真是他所殺呢?
就如同那日他輕描淡寫、將趙聞竹剖腹一般。
——若是要殺了他,所有人才能自秘境中脫離呢?否則便會陷入無休止地互相猜忌、廝殺之中?
謝長亭一時間竟有些不敢細想。
“不……”許久,他開口道。
謝誅寰:“嗯?”
謝長亭下定決心一般,搖頭。
“不像。”他說。
謝誅寰滿心憂慮地望著他,良久,歎了口氣。
“懷嘉,你總是將人想得太好。”他柔聲道,“你先在此處歇著,我現在要去勘驗那三人屍首。”
謝長亭一怔:“那我……”
“不要四處走動。”謝誅寰堅持道,“不要離開結界。”
“若是見時軼回來,離他遠些。不要同他提起你我方才的對話。”
謝誅寰走後,謝長亭跟著下了床。
他先是從床頭拿過葉霜的佩劍,帶在身旁,又去柴房裡看了葉霜一回。還好,對方仍是昏睡不醒,但好在沒有變成一具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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