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軼卻似乎不怎麽在意此事,也沒過問他是如何拿出來的:“雪蓮呢?”
謝長亭:“……”
他面無表情道:“吃了。想必師兄弟間也不必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長亭:記仇.jpg
——
第9章 生死地(九)
時軼一愣,險些笑出聲來——看不出來,他居然是有幾分記仇的。
他轉向馮文聖:“那個鈴鐺,給我看看。”
“我剛才查驗過了,這的確是趙著當年降妖所用的擲火流鈴。”馮文聖將鈴鐺遞到時軼手中,“但我總覺得此事沒這麽簡單。趙著不是還在閉關麽?他那小兒子憑什麽就敢拿著他老子的鈴鐺四處送人?”
時軼接過流鈴,隨口道:“你是說這鈴鐺上做過什麽手腳?”
“難說。反正我是沒看出來。”馮文聖道,“說不準是他老子授意、親自做下的手腳呢?”
“我師父不是那種人。”
一旁的謝長亭忽然開口道。
馮文聖愣了一下,又笑起來:“哎,忘了這還有個趙著的徒弟了——小友啊,要我說,龍生龍鳳生鳳,這兒子品性不行,當老子的多多少少也有點問題。”
“見微真人日月入懷,的確不是會做這種小手腳的人。”時軼卻說。
他將鈴鐺拋還給馮文聖:“沒問題,你拿著用吧。”
“得嘞。”馮文聖接過流鈴,收在了袖中,又道,“你二位作何打算?”
“依我之見,他們上善門的人既然已經跟到了此處,這幾日多半還會再次前來。若是時兄你一人也還好,皮糙肉厚的,抗打;可眼下長亭小友重傷初愈,若是日日奔波,恐不利於恢復——這樣,我倒是有一個好去處介紹給你們。”
時軼:“怎麽,你又要給你哪個徒弟介紹生意?”
馮文聖:“……”
馮文聖:“哎你怎麽老拂我面子呢——人家早八百年就自立門戶去了,現在和我宗沒有半點關系!我可是真心實意地要給你們介紹去處!”
時軼這才道:“說說看。”
“流離谷聽說過麽?裡面有一家醫館,名為長生堂。那堂主二十年前本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誰料有一日,他非說什麽‘通天徹地又如何’,不肯再修道了。我見他道心不澄,再修行下去也無益處,就準他回凡間鑽研醫術去。後來他便開了這一家醫館,成了流離谷中遠近聞名的神醫。”
謝長亭倒是聽說過此地。流離谷地處修真界與凡間的交界處,居住的都是些凡人與散修,而大門派出身的弟子往往不屑於踏足此地。
“但有一點。”馮文聖又道,“我這徒弟脾性有些怪。他隻救治凡人。不過……”
他頓了一頓,欲言又止。
謝長亭猜他或許是想說,自己眼下修為全無,也與凡人無異了。
他神色不變,馮文聖卻察言觀色,顧左右而言他道:“這,我得趕緊走了,省得那幫上善門的又來尋我的仇——哎,真晦氣,就欺負我不會禦劍,我堂堂一代宗主,就走路上摘了味藥材,還被這群混小子給跟蹤了!”
他先前已將靈石盡數裝入儲物袋中,這會撣撣袖子,又忽然想起那擲火流鈴來。
方才引起異動的,正是流鈴聲響。流鈴一響,證明此處有妖。
可轉頭看去,卻見時軼沒有半分要提起此事的意思。
馮文聖與他相識幾年,知道此人深諳不動聲色、笑裡藏刀。
方才他走神片刻,多半是心中已對此事有了底。
想著,又看了看一旁的謝長亭,見他端著滿臉的警惕,不由得在心裡歎了口氣。
“走了。”馮文聖同兩人揮了揮手,也沒使什麽法術,就這麽一腳深一腳淺地走下山去了。
等馮文聖已走出數步,謝長亭才收回目光。
一抬眼,發現時軼正盯著他看。
往日在宗門中時,由於他是真人弟子、位尊權重,大部分弟子都不太敢拿正眼瞧他;至於其他人,也大多循規蹈矩,不會這麽直勾勾地盯著別人看。
謝長亭被看得極不自在,又回想起對方的胡言亂語來,什麽“師娘”“提親”的,頓時愈發如芒在背。
沒想到倒是時軼先開了口:“如何?那老頭走了。現在沒有外人在場,你也可以同我說說了。”
謝長亭想,誰同你不是外人?
“方才,你我都聽見鈴響。”
他果然是要說起此事。
謝長亭沒有接話,等著他說下去。
見他不語,時軼又道:“這是你師父的東西,想必你也明白鈴響是什麽意思。”
謝長亭鎮定答道:“我倒想問你這是怎麽回事。”
此時誰先亂了陣腳,誰就輸了。
時軼愣了一下,笑道:“你該不會認為我在詐你吧?”
“謝長亭。”他道,“從你下山到鈴響,我自始至終都在這裡——不然你覺得我會放任你獨自一人走出我的結界嗎?”
謝長亭一驚。
半晌,他問:“你都看見了?”
“看見你將雪蓮從你師弟那裡拿了回來。”時軼不緊不慢地說,“居然不見你有半分亂了陣腳。”
可謝長亭已決心要隱瞞修為一事。沉默片刻後,他道:“你不也一樣麽?”
“一樣什麽?”
“我說,”謝長亭慢慢地說,盯著他的眼睛,“你不也有自己的秘密麽,我又憑什麽告訴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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