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可曾睡得安穩?”趙識君朝他笑笑,“今日已是行進的第十日了。上善門就在此地二十裡開外,今日晚些時候便能到了。”
謝長亭聞言,沒說什麽,只是向他點了點頭。
“收拾一下,我們便繼續前行吧。至於如何入門,我們路上再談,可好?”
“好。”對方惜字如金地答道。
房門接著便在趙識君眼前關上了。
這幾日裡“懷嘉”雖一路與他同行,但極少同他言語,兩人更像是各自走著自己的路。
念及他曾提起的時軼之事,想來恐怕是受過那人的哄騙,如今對自己也是半信半疑。
趙識君並不清楚這位來歷不明的“懷嘉”與時軼到底是什麽關系,只是聽時軼喚過他夫人。不過如今看來,似乎又並非如此。想來時軼也不過見色起意之徒,那日對上師弟,劍拔弩張之時,卻還在盯著師弟的臉調笑。
又想起時軼此人至今仍霸佔著師弟的屍首,不肯歸還,趙識君心中又是一陣怒火中燒。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籌劃地如此萬無一失。
他本該……親自動手。
師弟的屍首,隻該留在自己身邊。
趙識君回到自己房中。
憑窗眺望,又是一年秋高處。涼風獵獵,直灌入他袖口。
趙識君若有所思。他低下頭來,掀開自己衣袍、露出右手手臂來。
上面赫然是一道已然結痂的傷口。
那夜促心長談過後,次日,試煉大會。
見微真人座下次徒謝長亭一劍斬於趙識君手中。殺招製敵,拔得頭籌,風光無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回憶殺!
其實是師兄→長亭,不是長亭→師兄
明天有更新,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
——
第45章 付情真(四)
日落時分, 謝長亭終於抵達上善門所在的群玉峰腳。
趙識君似乎極盡耐心,陪他走了整整十日。這十日見他們幾乎很少交談,只是由趙識君領路,他則慢吞吞地跟在後面, 放空目光, 一副受過重傷、記憶混沌, 總是出神地想著事的模樣。
遙遙望去,群玉峰頭被一片雲霧遮蓋,晦暗不明。山腳處, 則立著一塊巨石, 其上是遒勁有力的“上善”二字,為他師父親手所題。雖肉眼無法辨明, 但群峰之間, 禁製遍布,妄圖擅闖上善門中者往往為其所困,性命難保。
一直走到巨石近處,望著石面上熟悉的字跡,謝長亭心中忽然湧起些許不安。
倒不是為了自己大膽回門的舉動而後悔,只是忽然念起, 曾經自己縱馬將行, 總愛回首望向此處。
每一次遙望,他都從未想過今日。
謝長亭垂了垂眼。
他頓住腳步。
或許外人並不知曉, 以為要到了正門前,才算是真正到了上善門中。殊不知這塊巨石之後便是凶象叢生。
他側過身去, 抱住巡天馬頭, 附在它耳旁以傳音道:“一會你留在此處, 不要再跟上來。”
巡天一聽, 立刻便不幹了,退開兩步,有些不滿地衝他叫了一聲。
“怎麽了?”趙識君也停住腳步,回頭向他們看來。
謝長亭面不改色。“聽話。”他拍拍巡天的頭,又再度以傳音道,“待我與那人走遠,你便離開此處,回……無名境中去吧。”
“若是見到時軼,你可千萬不要再對他發脾氣了。他會照看你的。”
“若是他問你我身在何處,你不許告訴他。”
趙識君目光遠遠落在他身上,眼底泛起幾分懷疑之色。
謝長亭說完,拍拍它的頭:“聽懂了麽?”
巡天極度不願,原地焦急地跺了跺腳。但主人語氣堅決,絲毫不容置疑,它只能依依不舍地抬起眼來,難舍地望向謝長亭。
謝長亭朝衝它笑了一下:“乖乖的。”
那點笑意落在趙識君眼中,幾近令他心中一顫,下意識地就想開口,喚出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名姓來。
“我令它留在此處,等我出來。”
思緒紛亂時,謝長亭已離開巡天,走到了他的前面。趙識君這才回過神來。
他隨口應道:“也是。師門中近日不許外人出入,帶著小馬,恐會令其他弟子生疑。”
心中想的卻是:恐怕它是等不到你回來了。
很可惜,眼前這位“懷嘉”對此一無所知。趙識君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來,刻意地放緩了腳步。
越過巨石之後,原本通坦的大路很快便變得狹窄起來,兩旁樹木也愈發茂密。等再行了半個時辰,小道也漸漸變得崎嶇。很快,路便分出了岔口,一條順著原本的方向,路旁景致也與先前相似;另一條則顯得更為隱蔽,若不是仔細觀察,幾乎難以發覺。
謝長亭走在前面,腳步並未停頓,徑直便向原先方向的小道走去。
剛走了三兩步,便聽得身後的人喚道:“等一等!”
他停下,不解地回頭望向對方。
“那條是死路。”趙識君向他解釋到,“若是順著前行,便會為禁製所困。”
謝長亭“啊”了一聲,他道:“你為何不早說?”
趙識君抱歉笑笑:“方才想事,出了神,還請懷嘉見諒。”
他加快腳步,走到謝長亭前面:“我來引路,你跟在我後面便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