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早就死了麽?
怎麽還在這陰魂不散啊??
“不行。”他這邊還在震驚之余,那邊的謝長亭已經做出了決定,“舅舅,你在此處候著,我不太放心,下去看看。”
謝誅寰露出了一點癡呆的表情:“……啊?”
“你千萬不要下來。”謝長亭又道,“若是碰上趙識君,你不是他的對手。”
謝誅寰立刻瞪大了眼:“誰說我……!!”
然而不待他再以言語烘托自己實力,謝長亭已經一腳踏入了血池之中。
謝誅寰眼睜睜看著那些令人作嘔的黑血沾染上潔白的衣袍,又瞬間將謝長亭的身形吞沒殆盡。他一下衝到血池旁邊,可望著這詭異的洶湧澎湃的濃稠黑血,怎麽也下不了決心追上去。
況且,他只是一介藥修,此刻再追著進去,不僅什麽忙都幫不上,還會給對方徒增麻煩。
良久,他一屁股坐在了血池旁,抬頭望著漆黑夜色,兩眼空空,內心泛起了一點“我家漂亮的小白菜真的被豬給拱了”的不真實感。
謝誅寰有些茫然地想:他到底是看上那種臭小子哪點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趙識君:神醫所見略同
謝誅寰:滾幾把蛋(五分鍾髒話)
——
新年快樂,評論區掉落新年紅包~
——
第79章 動九州(六)
謝長亭穿行在血肉組成的山洞間, 血汙髒了衣角。層層疊疊的黑霧向他湧來,卻又在即將接觸到他的前一瞬紛紛退卻。
洞穴之中,隱約有人聲傳來。於是他又拔出了劍。
不知為何,無極一出鞘, 方才退去的霧氣猛然便朝劍身上聚攏而來, 黑壓壓地圍了一大圈。
謝長亭皺著眉頭, 揮了下劍,卻怎麽也趕不走劍上的黑霧。
“你不適合修行。回去吧。”
有人忽然從他身後傳來。
謝長亭回頭,發現重新在自己身後聚攏的黑霧上顯出了影像。他仔細看去, 發現開口說話的竟然是青年模樣的玄鑒真人聞人鏡。
而在聞人鏡的對面, 立著一個矮小的身影,身後背著一把快要和他整個人一樣高的長劍。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把劍。
它如今就在自己手中。
“我不適合。”背著劍的孩童仰起臉來, 面上是與年齡極為不符的譏諷之色, “那拋妻棄子的玄鑒真人便適合嗎?”
對話有些沉重。謝長亭想了想,向那處霧氣靠了過去。
他一走近,霧就散了。可很快又有新的霧氣在前面不遠處重新聚攏。
畫面中的時軼在練劍。謝長亭很熟悉這樣的場景,他曾經在時軼的回憶中見過一模一樣的情境。
每撥開一處霧氣,新的畫面便會隨之出現。畫面上的人從一個隻比劍高出一點點的孩童,漸漸成長為謝長亭見過的少年。無時不刻, 他都不將那把劍拿在手中, 一路走過酷暑寒涼,仿佛是為了證明什麽、暗暗憋著一股勁似的, 從未露出過半點怯懦。
熟悉的場景令謝長亭心中的不祥愈發濃重。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看到的這些都是屬於時軼的回憶。
這時候, 他又忽然想起, 自己曾在書中讀到過關於九重血眼的記載:
誤入此處者, 大多神智癲狂而死。
得道高深者, 心境也恐為魔念浸染,自此難精進。
畫面轉了又轉,由冬到夏,又由夏到冬,畫面中的身影卻自始至終都是孤身一人。
孤單到了近乎有些可憐的地步。
而到了最後一幕時,畫中人的模樣已與現在無甚差別。夜已深,月華流轉,落在院中一道孑然身形上。
時軼凝視著手中的無極。他面上那股似乎永遠都不服輸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漠然。他漠然地看著這把輕而易舉便能取人性命的長劍,神情冰冷,好似世間萬事萬物,都與他並無乾系。
許久,輕輕揮出一劍。
從力道到弧度,每一分都恰到好處。靈氣迸發,無形劍影瞬出。
謝長亭幾乎吃了一驚:有些太快了。
對於一個出生在凡間、從小耳濡目染紅塵氣的人來說,他的修為精進……太快了。
快到了某種不正常的地步。
謝長亭看不出畫中人的年齡。他那時候才多大?便能揮出一劍無形?
這世上之事,大多是因與果、福與禍相依的。從前見微真人就告誡過他,修行過快,並非是天賦異稟的好事,反倒容易誤入歧途,因而他們三個,都須腳踏實地,一步一步、慢慢修行。
不能再拖了。謝長亭心想。
九重血眼可以激發人心中的魔念,想必此處,很可能是對付他時軼的絕佳地點。
既然從外及內,刀槍不入,那從內及外,便是不攻自破。
謝長亭可見識過他心魔的厲害。那道心魔境中的魔頭,僅憑一己之力,連他師父見微真人都能騙過。
若是再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時軼一拿到傀儡頭,就走得飛快,追也追不上。
他不應該不等自己,急急忙忙地隻身犯險。
謝長亭沉下心緒。他打碎黑霧,時軼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也隨之在他眼前消失。
他將無極托到半空中:“去找他。”
無極立刻調轉劍身,領著謝長亭,飛也似的在血肉牆壁間穿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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