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鏡七歲那年中毒時,全靠這位太醫吊著命,才能順利到達嶗山,因此被他出賣的可能性不大,那麽就只有第二個可能了。
方笙見李觀鏡垂眸沉思,點了點桌子,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救回你,便是有再多的問題,你能不能等到身體恢復了再想?”
李觀鏡回神,點了點頭,以他現在的精力,確實無法再思考更多的問題了。
方笙卻感慨道:“感覺你變了很多,像個長安人了。”
李觀鏡眉頭一挑,問道:“此話怎講?”
“你如今像個貴公子。”方笙說著,搖了搖頭,道,“不再像個俠士了。”
做俠士是秦子裕的理想,卻不是李觀鏡的願望,方笙說得這般理所當然,好似李觀鏡真的說過這種話一般。氣氛一時凝住,李觀鏡此時雖腦袋不大靈光,但也明白自己與方笙並不熟悉,現在不是貿然澄清的時候,便反問道:“你方才說我如今像個長安人,那在我像個俠士的時候,我像何處人?”
方笙張口欲答,轉而覺得不對,疑道:“此事你不清楚麽?你在詐我?”
李觀鏡為之一噎,暗道果然此時腦袋太不靈光,還是少說為妙,便垂頭扶額裝死。方笙可不願就此放過他,正要追問,侍墨端著粥走進來,見到屋中情形,急匆匆將盤子放下,上前扶住李觀鏡,問道:“公子可是身體不適?”
方笙冷著臉道:“他沒事,我不是在這裡麽?”
李觀鏡拍拍侍墨的胳膊,溫聲道:“這麽久沒好好吃飯,一醒來又說了這麽多話,多半是太餓了,別擔心。”
侍墨忙將碗端近,道:“那公子先別說話,吃粥罷。”
方笙撇了撇嘴,自覺無趣,便起身離開了。
李觀鏡沉默地目送她離去,默默將方才的事放在了心底。
第12章
一碗粥尚未喝完,外面便傳來了問安的聲音,侍墨走出去,將郡王妃等人迎了進來,李觀鏡放下木杓,待要起身時,琳琅先一步按住了他,柔聲道:“公子且安穩坐著。”
郡王妃坐到桌邊,問道:“幾時醒的?方神醫看過了麽?”
方笙在後面答道:“夫人放心,李公子已無大礙。”
郡王妃點了點頭,叮囑李觀鏡吃慢些,等粥碗空了,方笙道:“過一刻鍾再吃藥。”
侍墨道:“婢子去和入畫說。”
郡王妃點了點頭,沒再管侍墨等人,而是向李觀鏡道:“這幾日多在家休息,萬事莫要放在心上,知道麽?”
李觀鏡雖不知道郡王妃為何說出這些話,不過還是點頭答應著。
郡王妃愛憐地看著自己的孩子,雖心中巴不得將他牢牢護在跟前,但還是無法再次說出禁錮他的話,只是柔聲道:“你那幾個好友肯定要來看望,我也不禁你見他們,但來去之間還是要注意休息,完全恢復好之前,最好只在我們自家院子裡玩耍,好麽?”
李觀鏡笑著安撫道:“阿娘放心,我會保重好身體的。”
郡王妃叮囑了不少話,李觀鏡見她這幾日跟著自己消瘦了不少,也是心疼不已,便一一應下,郡王妃猶自不放心,臨行前將琳琅留下照顧李觀鏡。
之後不久,李璟和秦子裕等人陸續前來,也都是略坐了坐,擔心李觀鏡身體吃不消,很快都離去了。傍晚時分,琳琅見李觀鏡仍舊穿著整齊,問道:“公子在等誰?”
沒等李觀鏡回答,那姍姍來遲的人終於進了門,李觀鏡見柴昕平安無恙,心裡踏實了不少,便放松地靠在榻上,一邊看著柴昕向入畫叮囑各項補品的用量,一邊忍不住失笑道:“幾日不見,你怎麽成養生行家了?”
“俗話說,久病成良醫,你如今都對醫理有些了解,懂得給自己加藥了,你身邊的人會養生也是應當的。”
李觀鏡聽出柴昕話語中的責怪,溫和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入畫和侍墨將東西搬出去,琳琅向柴昕笑道:“方神醫說公子須得早些歇息,等等我來接校尉去用膳罷?”
柴昕點頭答應。
待到屋裡隻留下兩人時,柴昕面上的笑意散去,她坐到李觀鏡面前,默默看著李觀鏡消瘦蒼白的面容,過了好一會兒,方開口道:“都怪我。”
李觀鏡一愣:“怎麽了?”
“藥引不是衝你去的。”柴昕自責地垂下頭,“是有人想要揭露我的事。”
李觀鏡剛放松下去的心又不由得被揪起來,忙問道:“誰發現了?”
“暫時沒查出是誰。不過你出事後,有次子裕去看我,和我說雲韶府裡是藥引,並不是毒藥,我想起那日……那日的事太巧了,我便去軍營裡查了查,發現前段時間大夫給我開的藥裡有紅花和益母草,待我再去找那個大夫,發現人已經失蹤了。”
“是軍中的大夫?”
柴昕點頭。
軍中的大夫都是登記備案過的,不會無緣無故失蹤,更不會失蹤而無人追查。李觀鏡思及至此,問道:“朗將軍可知道此事?”
“我沒敢去問。”柴昕解釋道,“那是軍中最尋常的大夫,我若去問朗將軍,反而會顯得奇怪。”
李觀鏡點了點頭,覺得柴昕思慮在理,便提議道:“不如找思源幫忙。”
柴昕歎了口氣,道:“他告了假,去五台山接妹妹去了。”
“這……”李觀鏡一時想不出對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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