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浮筠出神地看著燭火,過了片刻,輕聲道:“我會向心儀之人說明心意,若有幸能兩情相悅,我便與他共度余生,假如他的心另有所屬,我也祝他們白頭偕老。”
李觀鏡怔了怔,連忙問道:“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杜浮筠看了看窗戶,沒有回答,隻道:“天黑透了。”
“啊?哦,是,明天還要趕路。”李觀鏡站起身,訥訥道:“你歇息罷,我先回去了。”
第51章
義結金蘭並非兒戲,尤其是在公爵之家,但念及寒潮已過,天氣轉晴,李觀鏡不能讓衛若風在渡口等太久,既與杜浮筠說好明日出發,便不能再因私事耽擱,因此李觀鏡趁著夜色未濃,前去拜見閻登。
閻登此時剛從閻惜院中走出,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難掩面上憂色。
管家勸道:“阿郎,郎君陪著小娘子呢,你快回去歇息罷,明日幾位天使出發,少不得要去相送。”
閻登收回目光,點了點頭,道:“你再安排些人手守在這裡,我看惜兒這次回來,性情似是變了不少。”
“阿郎放心,小娘子只是受了驚嚇,很快便會好的。”
閻登輕歎一聲,他心中擔心的事可不止這些,只是恩人已然盡力,他若是說出那些擔憂,反倒成了忘恩負義之輩。閻登正在憂慮間,忽見一位侍女匆匆行來,道:“阿郎,客院的天使求見。”
“快請去前廳!”閻登忙道。
李觀鏡在前廳沒坐一會兒,便見閻登疾行而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道:“深夜叨擾,還望閻刺史見諒。”
“沒有叨擾,我剛從小女院中出來,不知恩人有何要事?”
先前李觀鏡一直以朝廷欽差的身份在潁州活動,如今既要認閻惜做妹妹,便將身份和想法一並告知閻登。消息來得突然,但是閻登還是很快就明白了這個建議對於閻惜的意義,他當即大喜過望,要讓閻惜來拜見。李觀鏡隻想走個過場,也不是真心實意要認妹妹,便止住閻登,從懷中取出平日裡戴的玉佩,道:“我來不及辦儀式,身上也沒有什麽值錢的寶物,閻刺史若不嫌棄,便收下這塊玉佩作為信物。”
閻登連忙雙手接過,道:“世子放心,我一定會讓惜兒保管好玉佩!”
李觀鏡和善地笑道:“我會修書一封送去長安,阿耶得信之後,很快便會安排人來,屆時閻刺史定要大操大辦一場才好。”
閻登連連應聲,道:“我省得的,只是世子此番大恩大德,閻某不知該如何報答。”
“舉手之勞,閻刺史不必放在心上。”李觀鏡見屋中無人,便要告退,閻登跟著起身,李觀鏡走到屋中,狀似無意地問道,“對了,閻刺史家中除了吳王妃,可還有其他人在長安?”
閻登一愣,細細回想,道:“同族之人,似乎沒有。”
“這樣啊。”李觀鏡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不過……”閻登有些猶豫。
李觀鏡忙道:“閻刺史請講。”
閻登道:“不瞞世子,在十幾年前,本族曾出了一樁禍事,當時旁支一戶人家受了冤枉,被逐出家族,後來事情有了轉折,我們再去尋人時,才知那家家主已死,娘子帶著一雙兒女去長安尋親了,不知世子所問的閻氏族人是不是他們?”
李觀鏡目光落在閻登眼尾處,問道:“那雙兒女可有名字留下?”
“他們走時年歲都太小,還沒有取名,不過此事終究是族中的錯,我才一直記著,那個兒子的小名喚作如意。”
如意……閻如意……果真是他!
李觀鏡掩住心中驚濤,沉聲問道:“你們後來沒想過去長安尋人麽?”
閻登歎道:“如何未尋?只是兩個孩子年少失怙,心中對族中多有怨懟,將族長派去的人好生一頓羞辱後,逐了出門,族長面子上抹不開,此後也不再去管他們,等我知曉此事,派人去的時候,他們早已搬了家,再找不到了。”
“原來如此。”
閻登見李觀鏡若有所思,問道:“世子莫非認得他們?”
“嗯?啊,對,先前在太常寺見過一位名作‘如意’的樂師,他眼角的刺青與閻刺史一樣,因此想起來一問。”
閻登激動道:“那定然是了!如意竟然去了太常寺麽?這樣倒也不錯!不知他現在過得怎麽樣?”
“唔……”李觀鏡含糊道,“這個我倒不大清楚了,平日裡不甚來往。”
閻登赧然笑道:“世子帶來的消息已足夠好,我不知滿足,一直問來問去,實在叫世子為難。”
令李觀鏡感到為難的其實不是閻登的問題,而是他不知該不該將閻如意失蹤一事告訴閻登,但是思及李璟當時的話,李觀鏡不好多說,隻道:“等回到長安後,我幫閻刺史打聽打聽。”
閻登再次拜謝,直道李觀鏡是閻家的大恩人,倒讓李觀鏡不好意思起來,兩人相互拜了幾拜,李觀鏡這才好不容易脫身回房。
次日清晨,李觀鏡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後,便向閻登告別,沒想到剛出前廳,便被台階下兩道身影攔住。
閻恪一身玄衣,負手而立,神情淡漠。閻惜戴著帷帽,面容藏在輕紗後。兩人聽到動靜,一齊回過身來,閻惜先是向三人行了一禮,然後轉向閻恪,閻恪眉頭輕蹙,從懷中取出一隻巴掌大的錦囊,遞到李觀鏡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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