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雪本就沒想到忍冬會回來,他更沒有輔佐他的心思,正好趁此機會婉拒他招賢的話頭。
可這一句話更讓趙珩心中不痛快起來,他只是用這個借口來全裴朔雪不想認自己的心思,誰知他連這般敷衍的話也要放在明面上去掰扯清楚,難道是他早有想要輔佐的人?
趙珩回憶著岑析向自己介紹的幾個皇子情況,陛下如今有五子,寄予厚望的是當今皇后嫡子趙璜。
皇后母家是寒門家之首,趙璜又寬厚仁德,幾乎和章國公一個脾性刻出來來,近年來進都科舉的才子十個有九個都渴望著能投入趙璜麾下,乘一乘這嫡長子的東風。
這兩日趙珩已經將裴朔雪身邊的各個學子查了個乾淨,和他一路結伴來平都的唐濟是世家門下的。趙珩見他和唐濟如此親厚,便沒想過裴朔雪會投靠趙璜這個可能,現下被他這麽一說,怎麽想怎麽不對勁起來。
“那裴先生準備選誰做落腳之木?”悶了半晌,趙珩還是忍不住問道。
裴朔雪沒想到他會直接問,怔了一下,而後轉念一想,正好趁機試探一下趙珩回平都的心思,笑道:“不管平都風雲變幻,這風聲雲起總打不到殿下的身上,殿下知道這個,只會徒增煩惱。”
“先生怎知本王不會參與奪嫡?”
趙珩猛地停了步子,裴朔雪來不及停下,一頭栽在了他的背上,“嘶”了一聲,他捂著額頭,想著方才趙珩直白的話像是驚雷一般在心中炸開。
夜風習習,吹在身上舒爽清涼,偶有夜貓行簷,發出幾聲青瓦壓碰的聲音。
趙珩融在夜色中明亮的眸子像是注視著獵物的貓,一動不動地盯著趙珩,一字一句道:“本王會住持這次的科舉。”
無需多言,隻此一句,便已經明晃晃地表明了趙珩的立場,他似是要逼迫裴朔雪在此時此地表態一般,步步緊逼,高大的身影投射在裴朔雪的身上,將他逼得後退了幾步。
“本王這棵樹,可夠先生落腳?”
裴朔雪驚愕地睜大雙眼,顯然被他的話嚇得不輕,他一面後退,一面在腦中反覆確認著趙珩這話的意思——趙珩是真的想要參與奪嫡?
“哢嚓——”
腳下傳來枯樹枝斷裂的聲音,裴朔雪驚呼一聲,腳下一軟,劇痛自腳踝間傳來。
作者有話說:
裴裴:喵喵喵?他要騎到我頭上來,做我的主君?真是大逆不道!
趙珩:師尊不肯認我,他不肯要我,他要去別的皇子那裡,嗚嗚嗚嗚
——
最近有突發的事情,不能及時日更了,具體見評論區置頂,非常抱歉,嚶嚶嚶
第49章 舊習慣
裴朔雪“嘶”了一聲,扶著牆直抽冷氣。
趙珩也嚇著了,方才的咄咄逼人一掃而空,立馬蹲了下來要去脫裴朔雪的鞋襪檢查傷勢。
裴朔雪往後縮了一下:“別……”
疼痛使他的話有些飄,聽著也沒有方才的那般疏離,甚至還帶了些無意識的埋怨。
裴朔雪很快意識到這種在蜀州慣常的語調會使趙珩生疑,他清清嗓子,道:“地上髒,殿下無需這般。”
趙珩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再堅持去脫他的鞋襪,隔著衣料按了幾下他的腳踝,冷聲道:“應該是腳崴了,等會回去用藥酒揉揉,淤血化開會好受些,這幾日少走動。”
裴朔雪忍著疼還要說些場面話:“殿下真是博采眾長,連醫術都有些涉獵……啊……”
裴朔雪話音未落,整個人騰空了,他下意識地抓住了趙珩的衣襟。
趙珩低頭看了一眼他緊緊揪著自己衣襟的手,膝蓋往上一頂,將懷中的人拋了一下,裴朔雪立馬摟住了他的脖子,免得自己被顛下去。
穩住身子,裴朔雪才意識到自己被趙珩這麽攔腰抱著是多麽地不符合他們的身份,忙要下來:“殿下,這般不妥……”
“你還想走進考場,就別亂動。”趙珩眉頭一挑,帶了些惡意,低頭湊近了些道:“先生以為巡軍為什麽走得那樣快?”
為什麽?還不是被你這個皇子的名頭嚇得。裴朔雪誹腹。
“或許,他們已經覺得先生是本王的人了。”
趙珩咬重了後頭幾個字,似是在傳達著什麽,偏生裴朔雪沒往那方面想,乾巴巴地回道:“在下並未答應做殿下的入幕之臣。”
“這個,也會有這麽一天的。”趙珩抱著裴朔雪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月光將他的影子拔高又壓低。
裴朔雪掙扎了幾下,又怕強行跳下來傷了腿更得不償失,便乖乖地不動了。
雖說被一個男人這麽抱著很奇怪,但這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崽子,養這麽大用一下怎麽了?要是自己是個人,這樣養大成人的恩情,趙珩理所應當要給自己養老送終的。
這麽一想,裴朔雪心安理得起來,想著抱都抱了,要不尋個舒服的地方靠著,可是不知趙珩什麽時候練的,胸膛硬邦邦的,裴朔雪蹭了半天都沒選到一個軟和地,隨意靠著不動了。
趙珩被他蹭得心癢癢,忍不住低頭去看他的發頂,覺得他像一隻小獸,總要尋到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地待著。
盯著裴朔雪的細黑的發,趙珩想起每次替他洗發擦發時的手感。裴朔雪的發那樣細軟,握在手中一不留神就能溜走,可為什麽頭髮這麽軟和的人心會這麽硬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