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青鸞眼中閃過一絲寵溺,順手往後摸了摸,卻沒有人遞茶到手上,他詫異地往後看了一眼,正對上席潮生從後門走進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出去了一趟。
瞥了一眼青鸞伸出的半截手臂,席潮生倒了一杯晾好的茶,恭敬地遞了過去,而後附耳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青鸞的眸子漸漸收起笑意。
“你那隻崽子要嗎?”青鸞晃了晃裴朔雪的身子。
裴朔雪悶著腦袋蒙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青鸞說的崽子應該是忍冬,他無精打采地掀起眼皮,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平都傳來消息,岑貴妃沒了。”青鸞淡淡道:“抓你崽子的那個元和門弟子和喂你蟲子的巫女正在隔壁,聊著些……你不知道的事兒,要去聽聽嗎?”
裴朔雪正色從青鸞膝蓋上坐了起來,一掃眸中的慵懶,挑到地下,圍著席潮生轉了兩全,矜貴地伸出爪子勾了勾他的腿,示意他領路。
青鸞使了個眼色,席潮生帶著裴朔雪往後門走。
“神君。”青鸞突然道:“心念一動可定生死,神君慎重。”
裴朔雪搖著的尾巴依舊歡快地晃蕩著,似是一點沒把青鸞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
第34章 知身份
雅間中,趙鳴鸞和岑析對坐,後門轉角處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抵開了一點門縫。
岑析靜默地喝了一整杯茶,良久才道:“真的沒有半點余地嗎?”
“他的態度,上次楊大人也是見過的,他不會回去的。”趙鳴鸞抿了一口茶,道:“我有心無力。”
“巫術、修士。”岑析指指她,又指指自己:“我們兩個本來就不是什麽多正常的人,總有些人力不可及的法子,這一點,就不需要瞞著彼此了吧。”
“奸邪,正道。”趙鳴鸞學著他的樣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我又憑什麽做這種損陰鷙的事情來相幫你們岑家?”
趙鳴鸞稍稍前傾,輕聲道:“如今備受父王喜愛的瑞王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而母后和貴妃向來不和,我憑什麽要偏幫外人?”
“公主要是對忍冬沒有興趣,也不會早早地在他身上下了巫術。他回去和瑞王相爭,不就能給公主帶來更大的熱鬧?公主會喜歡的。”岑析露出一雙狡黠的眼睛,笑眯眯地看著她:“更何況,貴妃已經沒了,解了皇后的心頭病,她在宮中的日子也舒坦些。”
趙鳴鸞頓了半晌,終於松口道:“我和他關系不行,只能暗中助力,不能保證他一定願意回去。還有,我需要你岑家給我一個承諾。”
岑析默了一瞬,慢慢道:“此事我做不得主。”
“我等著岑老將軍的回復,我等得起,就怕老將軍等不起。”趙鳴鸞轉著手中的杯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擊打著杯壁,“楊家等不起,唐家也等不起。”
岑析目光微凜,盯著趙鳴鸞的眼睛半晌,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眼中卻帶著打量,輕笑道:“公主不在宮廷,卻比我還要熟知宮中局勢。”
皇上確實鍾愛貴妃,當年送走忍冬之事隨著貴妃的死正打在帝王的心頭上,此刻正是他最為愧疚的時候,也是讓忍冬回去的最好時候。帝王無情,時間久了,他會淡忘岑貴妃這個人,連帶著淡忘這份愧疚,這件事越拖對忍冬越不利。
趙鳴鸞微微轉了個彎,故作疑惑道:“平都三大世家屹立不倒,祖輩功蔭趙家皇室謹記在心,時時不忘,這些人盡皆知,算什麽特別的朝中局勢呢?”
岑析笑而不語,腦子一轉,靈光一現,突然道:“我記得你說過,忍冬很聽那個什麽前輩的話,或許……”
趙鳴鸞:“你想要那個人去勸他回去?他不會管的,而且你們應該也不想更多人知道忍冬的真實身份,尤其是讓這麽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知道他是當今聖上和貴妃的孩子,黎國趙氏皇族決無異議的五皇子。”
她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開了一條縫的門,眼底浮現出玩味的笑意。
……
裴朔雪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青鸞的屋子裡的,腦中混混沌沌的,全是閃回的記憶碎片——
十幾年前,平都皇宮岑貴妃在寢宮中誕下一個皇子,那時岑貴妃正得盛寵,懷胎之時就備受陛下重視,甚至未知男女,陛下就賜下姓名,若是貴妃誕下男兒,即名為“珩”,若是誕下女兒,即名為“佩鳳”。
按照黎國和輔帝閣數代相依的慣例,誕下的若是皇子,都得請輔帝閣前去卜算吉凶,以便日以後敲定儲君人選。岑貴妃誕下麟兒當日本是欣喜異常,以為自己終生有了依托,可陛下抱著孩子在帷幔外給裴朔雪相看了一眼後,態度截然大變,當日竟然就背著岑貴妃的面將趙珩送出宮外。
這些全是因為裴朔雪當年相看趙珩命盤之時只看到了一片空白,心中湧出強烈的不安,意識到此子身在皇室,以後定會引起皇室的動蕩不安,因此建議陛下讓孩子遠離黎國朝堂,最好送出去撫養,才能於江山無礙。
此後裴朔雪也沒有特意打聽過那個孩子的去向,左不過他是皇上的親生骨肉,頂多放在個別院中養著,裴朔雪也沒想到他會流落民間,變成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
當初清玉山上的一眼,裴朔雪看到忍冬空白的命盤,同樣想到了自己曾經在皇室相看過的那個皇子,只是忍冬的際遇實在不像是一個皇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年歲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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