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他?”裴朔雪挑眉道。
“不。”青鸞沒有半點被拒絕後的傷心失落,像是只是在講述一個平平無奇的事實,“他像你一樣,把我扔出來了。”
裴朔雪差點幸災樂禍地笑出聲。
“放心,你的心房太重,我進不去。”青鸞自覺解釋道:“再說,你沒見我方才在做什麽嗎?誰有空搭理你?當年被你救回去的第二日我就知道你是中洲鳳帝的徒弟了。不過這些年我可什麽都沒說。”
“哦?”裴朔雪沒想到這隻青鸞這麽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夢魘中喊了兩聲鳳凰。”青鸞稍稍有些別扭,忍不住問道:“你不會對你師尊有那種心思吧?”
裴朔雪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字正腔圓道:“你滾蛋。”
真以為誰都像他那樣,滿腦子想的都是雙修那檔子事。
裴朔雪不記得有這麽一個夢,可若是真的有,喊的也不是鳳帝,應當是他養了沒多久的那隻小鳳凰。
就像青鸞說的那樣,他和鳳帝極為相似的一點就是為人淡漠,只是他是看著人間煙火,內裡冷淡,而鳳帝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透著無情無欲。
他對鳳帝向來敬重,“師尊”也沒叫幾聲,多半都喊的是“神帝”,若是夢中真的喊了“鳳凰”也應當是那隻他從始神之戰中護著殺出重圍的小鳳凰。
鳳帝留有子嗣在人間,本就是沒有幾個人知道,青鸞見他喊鳳凰,陰差陽錯地以為他在喊鳳帝,從而推出他的身份,也是天命使然。
“其實非要算起來,玄帝也算是你師兄,你要不幫我和他說道說道,讓他給我睡一次?”青鸞順杆子往上爬,抓住裴朔雪的手腕晃了兩下,嘟囔道:“你為什麽不當個神帝,這樣我就能理所當然地纏著你了……”
裴朔雪罵人的話還沒出口,青鸞“咦”了一聲,按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裴朔雪意識到他要做什麽,掙脫了兩下,青鸞打入一縷靈力震住他的麻筋,裴朔雪頓時軟了手腕,被他探出雙指按住。
再抬頭,青鸞神情凝重,認真道:“你體內的靈力是怎麽回事?”
若是將神仙磅礴的靈力比作一望無垠的海域,青鸞被救之時,裴朔雪體內的靈力還能勉強稱作是一條奔騰的河流,如今卻變成了一條靜水流淌的小溪。
神仙體內的靈氣既然修成便是他們自己的,輕易不會減少,除非受到重傷,或者是做了什麽悖逆之事,被天道收回。
“你又斷了……一根骨頭?”青鸞重新探了一番,不可置信道。
青鸞主純淨修複,靈力溫和磅礴,幾乎可以輕易探尋任何神仙的靈力不被反噬,當初要不是裴朔雪把他撿回去喂了許多相悖的仙草,他在地上躺一會就能自己修複。
青鸞一度以為裴朔雪是想毒死自己,直到一次不經意間他探到了裴朔雪的靈力,發覺裴朔雪身上受了很重的傷,只是外表看著無恙,內裡正在慢慢地腐朽,他日日尋來一些仙草給青鸞治傷,卻沒有動用半分靈力修複自己,像是放任自己自生自滅一般。
青鸞看不下去,偷偷在他睡著後替他修補傷口,疏通靈脈,第二日裴朔雪起來一看,青鸞的傷沒有半分起色,又出去給他尋仙草,吃了仙草之後的青鸞傷得更重了。
就這麽反反覆複,青鸞的傷養了許久才好。
那個時候青鸞就發現裴朔雪身上少了一根肋骨,他能修複經脈,卻不能憑空生出一截骨頭來,誰知多年再見,裴朔雪居然又少了一根。
“沒事。”裴朔雪抽回自己的手,動了動手腕,滿不在乎道:“就是幫一個仙友打了一架。”
他不習慣被人關心,連解釋的話都說得別扭,偏上對上青鸞那雙純淨的眸子,搞得好像自己有對不起他一樣。
天道靈寵就是不一樣,裴朔雪默默咬牙,明明是青鸞放肆卻還能讓人覺得都是自己的過錯。
他終於能理解人類對轉世輪回的期許了,投胎真重要,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想當個單純的靈寵供著。
“你幫我瞧瞧,這串手持的主人在哪兒?”被他磨了半日,裴朔雪終於想起正經事來,掏出懷中的紅手持遞給青鸞。
青鸞隻瞧了一眼,古怪地看了一眼裴朔雪,問道:“你這是從哪處得來的?是你說去妖族被鶯鶯燕燕圍著的那次?”
裴朔雪不便和他說清緣由,含糊應了。
青鸞“哼”一聲,道:“他給你,你就收了?原來神君是喜歡如此相貌的?”
裴朔雪聽得一頭霧水,隻本能地覺著青鸞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青鸞見他一臉懵懂的樣子,將手持往他懷裡一丟,似笑非笑道:“這可是定情的珠串,上頭紅珠都是心頭血染的,就算是妖,也不會輕易給出去的,看來那隻狐狸對神尊情根深種啊。”
裴朔雪眯了眼睛,自動過濾掉青鸞說的後半句話,隻想著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如今年紀大些的男子反而受妖怪的喜愛?
“這定情……有什麽說法嗎?”
“對神君來說沒有什麽束縛的,吃虧的反而是妖。這般定情的對象若是神君這樣的神仙,就相當於將自己的妖丹全數奉給神君,哪一日神君要是不要他了,他自會神形俱散,全數妖力化作靈力,替神君增加修為。”青鸞頓了一下,捏了捏方才觸摸手持的指尖,似是在上頭感受到一個凡人的氣息,繼續道:“若定情的對象是人類,人轉世多少輪回,不管是人是草是牲畜,妖都能找到他,陪著他度過每一世,哪怕他失去所有記憶,忘卻一切和他人在一起,妖也會受定情之物的影響,義無反顧地愛上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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