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你化形之時居然一念成魔,引來洪荒時期的魔物禍亂。我一直沒敢告訴西王母你的存在,昆侖山又一直處於移動之中,因此魔起昆侖,她並沒有起疑,可之後鳳帝前來平亂,我只能搶在你開口前殺了你,我騙你說,我會背叛昆侖山,站在你的這邊,因此你並未對我設防,很輕易地,我勝了。”青鸞二揮劍,席潮生蓄起萬千魔氣去抵擋,卻被他傾注在劍身上的純淨之氣破開,席潮生踉蹌了幾下,睜著一雙猩紅的目看著他,嘶啞道:“你怕西王母怪罪你,可是我本就一直在昆侖山上,甚至比你還要更早一些,你根本不配做聖子,當年我也不該提醒你聖光所在,我後悔無比!”
“我之前也曾因此憂慮過,以為自己不是天授之人,不可為聖子,但當年午後,在你出聲提醒之前,我心中確實已經隱隱有了模糊的答案,只是那個時候的我太過怯懦,不敢言說,不敢確認,我更加願意相信別人口中的答案,因此當你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一下子便覺得受到了指引,以至於在聖子傳承祭祀的前夜,我都一直恐慌自己是因為你的提醒才當上這個聖子的,恐慌自己會被天道清除,於是我一直在尋找你的出處,尋找你是來自於哪裡,似乎只有找到你的來處,我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來處。”青鸞三揮劍,繚繞在席潮生周圍的魔氣全數被一劍斬開,青鸞捏術成蓮,朵朵青蓮飛向半空中嘶吼飄散的魔氣,煙花一般的,它們全數炸開,最後化為流星墜。落在席潮生身側,在地上墜出一個個細坑,席潮生的衣裳被刮出絲絲縷縷的空條。
“上古時期,無桑田,唯有滄海,日夜流動,無方向可尋,後海山漸分五洲,又生各仙山,昆明山便居其中。昆侖山無定所,四處漂泊,隨意而動,流動的水紋引來海中靈物跟隨,此為海眼之氣,後又經過數萬年的跟隨,化為一股氣,上了昆侖山,在其中修煉,最終有了自主意識。這便是你的由來,你可執正氣之劍,也可驅魔氣邪祟,可化水為利器,也能執鬼火縈身,皆因你出自深海之中,水利萬物,水化萬形。也正因如此,我把你的魔心剝離壓入深海,而留下你剩下的肉。體,化成了一個魅魔帶在身邊,因為我知道,深海之中的魔心不會就此沉寂,封印松動,他便自會出來,尋求容器,你是他最合心意的容器,也是他最致命的弱點,只有你們融合,才是我最了解弱點的那個人。”青鸞第四次出劍,劍氣迸發,將席潮生整個擊倒在地,席潮生掙扎著要起身,青鸞已欺身而上,單膝跪在席潮生的腿側,擋住了他想要起身的動作,而訣天劍也橫在了席潮生的脖子上。
劍鋒立馬在席潮生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只要青鸞稍稍用力,便可以割斷席潮生的脖子,將這一切都結束,沒有再回去追究他這個聖子之位來得是否得當,也沒有人去探尋他曾與魔物為友,他仍然可以回昆侖,在破除一切的後顧之憂之後,他依舊是昆侖山高高在上的聖子。
“當年當著鳳帝的面,為何不誅殺我?為何要把我打落深海,趁亂剝魂,彼時若是殺了我,哪裡還有今日之事?”席潮生咬牙道。
青鸞的羽翼輕輕撫過席潮生的面頰,他的眼中竟然浮現出一點柔和來,“因為我在絞殺你之前得知了你的魔心為何而來。”
席潮生聞言忽地呼吸一窒,慌亂地移開眸子,隻留下半邊血紋密布的臉。
青鸞的手點上了席潮生的胸膛,感受到其中的心臟正在猛烈地跳動著,“是看到我化形的一瞬,還是看到我得天授的時候,是看到我能放出本相的時候,還是在得知聖子乃是天生絕命,不可動情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我居然才知道,你對我早就有那種心思,在我還是不可褻瀆的、高高在上的聖子的時候。那為什麽成了魅魔,反而不敢再動我分毫了呢?我給過你機會,讓你得償所願,為什麽寧願忍受著蝕骨之痛,還是不肯碰我呢?”
魅魔席潮生跟著青鸞的那一刻起,便被他喂了藥,沒有解藥的話只能通過情事紓解,這些天來青鸞柔順遷就,席潮生都快忘了自己體內還有青鸞下的藥。
“你若情動,會死。”席潮生知道不合時宜,在這樣兩人針鋒相對的情境下說出當年的隱晦心思尤為可笑,可是他默了半晌,還是說了。
無論是在昆侖山上的席潮生,還是忘卻前塵同青鸞在人間行走的席潮生,都清楚地知道青鸞的身份,知道加諸在他身上的職責和命運。
“我後悔了。”青鸞把席潮生的臉扳了過來,對上他赤紅的雙目,用能把他溺斃的溫柔語氣道:“你問我當初為什麽不殺你,因為我當年後悔了。今日也是一樣。”
“我早該這麽做的。”青鸞輕歎一聲,在席潮生錯愕的目光之中,沒有移去他們之間橫亙著的訣天劍,而是以一種引頸自戮的姿態俯就過去,貼上劍鋒吻上了席潮生的唇。
青鸞的唇間微涼,在他覆上的一瞬,席潮生下意識地微微張開嘴,青鸞輕而易舉地探了進去,溫柔地纏。綿著。
席潮生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方才還招招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為何又在必勝之時俯身過來,將自己最脆弱的部分袒露出來,這個時候只要他輕輕一伸手便可以將利爪刺入青鸞的後背,洞穿他的整個胸膛。
席潮生目光複雜地看著閉著眼睛的青鸞,伸在他背後的爪子上騰出一團黑霧,猶疑著要不要刺下去的時候,青鸞的聲音忽地從他們的唇齒間含糊著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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