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潮為太叔奕療完傷時,他與太叔奕的面色都有些蒼白,不過容潮的臉色總歸是好過太叔奕的。
容潮抬起眸,便看見朝陽透過破碎的窗紙散落進屋子裡,空氣裡的塵埃在光束裡朦朦朧朧,竟然有些美感。
容潮起身走到窗邊,窗外已經有鳥叫聲。
容潮回頭看向太叔奕道:“你多休息幾日,這幾日不要使用靈術。過一段時間,靈力應該就可以漸漸恢復了。”
太叔奕點了下頭。
容潮道:“九重天與修道界皆棄你,你為何不願意入魔?”太叔奕若是願意入魔自然便不會再在魔界受這麽多苦。以他的天賦,在魔界也定然可以有一番作為。
太叔奕聞聲默了片刻,抬眸道:“你希望我入魔嗎?”
容潮微微一愣,沒有想到太叔奕會征詢他的想法。
他很在意他的想法嗎?
容潮搖了搖頭。
太叔奕抿了下唇,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容潮聞聲呆了下,方才說服自己他是想要拜自己為師的那種在一起。
容潮眉眼彎彎,緩步走到太叔奕身前,半蹲了下來,望著他道:“你在九溪宮時是不是就想做我的徒兒了?”
太叔奕聞聲緩緩點了下頭,容潮發現他的目光有些微微閃爍。
容潮旋即明白,他在九溪宮一直隱忍他人對其的嘲諷孤立皆是因他,心中有些酸澀又有些開心。
容潮想起一事,問道:“你那日看見知行為何要躲?”弄得自己一身傷。
學無涯的學子雖然孤立他,但奈何畏懼他的修為靈力,倒也不敢與他動手,身體好歹沒有怎麽吃虧,但他遇見知行那次卻是實打實地挨了幾下。
肯定很疼。
那日太叔奕對於此事的解釋,容潮自然從未信以為真,他連神魔六界都不怕,怎會畏懼區區兩小仙?
太叔奕沉默了下,道:“我之前在修道界為……魔界做事時見過他。”在九溪宮見到知行時,他當即決定避開他,不曾想知行卻緊追不舍,甚至直接動用靈力,而他為了避免知行會對他的靈力察覺到熟悉,繼而想起自己此前見過的那人便是他,一直未曾動用靈術反抗。
為魔界做事是九重天大忌,自然也是九溪宮禁忌。
那時的他為了能留在九溪宮,留在他身邊,他甘願隱忍這一切。
容潮了然,道:“所以你去九溪宮從來不是因為谷鵬讓你去找靈器?”說完,容潮又道:“我錯了……”他竟然懷疑太叔奕進入九溪宮是別有目的,甚至想過是否是要利用他。
太叔奕並沒有因容潮曾經的懷疑而生氣,他看著容潮如孩子般乖巧地道錯,忍不住抿唇。
須臾,容潮抿唇,兩頰的梨渦漸深,靠近太叔奕,道:“你、為什麽想要拜我為師啊?”說著他有些嬌羞意,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太叔奕,仿佛在說“多誇誇我,沒關系的,為師能承受住”。
太叔奕被他盯得有些久了,稍稍偏過雙眸,動了幾下喉嚨,沒有吱聲。
容潮鼓鼓嘴,哼哼兩聲,坐到一旁。
太叔奕聞聲連忙回眸,目光追隨容潮,道:“師父、你生氣了嗎?”
容潮一愣,他發現太叔奕比他想象的還要敏感,他笑著否認,道:“我永遠都不會真的生你的氣,我保證。”說著他豎起手掌。
太叔奕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似帶起淡淡的淺笑。
有些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卻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二人休息半晌,容潮見他臉色好看許多,彼此間安靜下來,他不禁想到水神洺汐,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提起這個話題。
容潮心中難得遇上猶豫,十指放在膝上碰來碰去,抬眸時發現身旁的太叔奕也望向他。
太叔奕不知是否是看出他所想,忽然間開口主動說道:“前日我去見過她。她告訴我,她百年前找到我只是想要利用我,逼迫那個人娶她。”
可是,鳳旻顧及天帝的容面,一直不曾同意她的要求。
她才發現難得尋回來的太叔奕於她而言一無所用,隨即毫不留情地將其拋棄。
太叔奕在魔界一直不肯入魔,就算被關押於地牢中,他也不想放棄自己的堅持。盡管他親耳聽見他說他不會再收他為徒,被他親口逐出九溪宮,他心裡面還抱著一絲他會來找他的期盼
神魔對立,他不想與他成為敵人。
幸好,他真的來了。
那一刻,許許多多舊畫面浮上他眼前。
那一瞬,他更加確信,於他而言,這世間重要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容潮看不透太叔奕在想些什麽,他捧過他的臉,看著太叔奕的那雙極為好看的桃花眼,認真道:“從此刻起,無論何時,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我永遠也不會利用你。”
太叔奕清雋的面容乖巧而緩慢點了下頭。
容潮見之盈盈一笑。
自從他在魔界問了他那句“你還願意收我為徒嗎”時起,容潮心裡便一直喜滋滋的。
午間,容潮帶著太叔奕來到了附近一處妖民居住集鎮上,二人先是去店鋪裡換了身服飾,隨後容潮帶著太叔奕走進一家熱鬧的飯館。
在飯館仆役的熱情招待下,容潮與太叔奕尋了處臨窗桌子坐了下來,要了壺茶。
仆役笑臉相迎,端上剛沏好的茶,熱情地問道:“兩位公子想要吃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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