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右側那桌坐著三人,一位年長些,單從外貌上看與容潮差不多年歲,另外兩位則年少青澀些,三人頭戴玉冠,錦繡華衣,腰間佩軟劍。
是柴桑山的弟子。他們一派善使軟劍,且柴桑山多銀,多富貴。
韶晟後方那桌圍著四人,外貌上看,兩位與韶晟年紀相仿,容潮有些眼熟,另外兩位則生得一張青澀臉,陌生些。四位衣著統一,暗色長袍,身佩長劍,但最為特別的是每人頭頂皆戴混元巾,以示超脫。這是蓬萊閣弟子的標致裝束。唯一令容潮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這裡面有一位女弟子。
修道界三大派今日在此也算聚齊了。
對此,容潮倒是不那麽意外。
修仙前三劫對渡劫者靈力要求不高,劫難大多較為簡單,除去九溪宮外,如今很多門派長者都會帶小輩入低級劫中渡劫或刷劫。
說來刷劫這一招還是容潮所創。至今流傳不到四千年。
當初容潮步入修仙路之際,每位修道者都老老實實等劫、矜矜業業渡劫,容潮無聊間突發奇想,跑去渡別人的劫,順便找規律、攢經驗、掙外快。
後來烏青玄將此料爆出,六界驚愕,痛罵容潮此舉乃是投機取巧、歪門邪道、歪風邪氣!
但很快,他們謾罵容潮之余也悄悄加入此舉中。
刷劫、帶劫風氣由此盛行,越演越烈,千年不衰。
一來此舉難以界定對錯,二來此舉也側面加劇了仙神的選拔難度,有失有得,九重天便沒有細究,一直以來,九重天對此舉沒有明確的禁令,他們便也不算違反天規,長久以來,各大門派漸漸地光明正大帶本派弟子渡劫。
但修道界三大派中,蓬萊閣與九溪宮兩家弟子向來是互不順眼、爭鋒相對,已至勢不兩立的地步。原本兩派間僅是些小摩擦,後來你戲弄,他報復,摩擦越來越大,仇恨加劇,可謂水火不容。若細數追溯兩派間恩怨起源,怕是三天三夜也追不到根源。
因此,此刻一樓的氣氛有些微妙。
此外,容潮想起他日前看到關於蓬萊閣出事的消息,看著不遠處的幾名蓬萊閣弟子,想著想必他們只怕尚不知此事,否則定然沒心情在此刷劫了。
一群清俊的少年齊聚慶祥樓,很是養眼,引人注目。
這三桌不知誰率先吱了聲,發現容潮巡視的目光,相互告知,片刻間,數道目光投向立於中間過道上的容潮與秦觀身上。
韶晟聽聞動靜,目光落上容潮後臉色沉了三分,神情有些複雜。
蓬萊閣一對男女看向容潮的目光也有些怨恨,余下兩位弟子也跟著對他產生敵視。
容潮與秦觀二人著黑衫長衣,若是再蒙上面,便可做夜行客,但他們的氣質並不那麽陰沉,加之其容貌優勢,按理說不會惹人嫌,容潮不禁沉吟起尤見憐是否與這些人有過恩怨間,小二見他們止步停留,便笑滋滋上前來詢問他們是否還有需求。
容潮轉眼指向對面一桌,道:“我們與那位小娘子是朋友。”
容潮口中的小娘子一張鵝蛋臉,抬眸間笑容可人,樣貌上二八年華,亭亭玉立,著羅裙,戴珠釵,一副貴家女裝扮,舉止間落落大方,絲毫不見忸怩。此時正桌前殘留的飯菜可以看出她已經吃過午飯,她一旁的桌角放著一把長劍。
聽聞容潮的話語,那姑娘反應很快,立馬起身迎來。
小二見沒他什麽事後隨後退卻。
小娘子笑嘻嘻確認道:“秦潮?”
帶劫者與被帶劫者相比有更多的選擇空間。為了方便,他們可以隱藏身份,靈力深厚者甚至可以改頭換面全程以假面容現身。
這次,容潮便沒有以“尤見憐”之名渡劫,事先給予對方的姓名便是“秦潮”。
被帶劫者一般透露的信息會更多,為了方便準確辨識,事先會給對方畫像方便匯合時相認。
容潮微微頷首。
薇苒確認他的身份後,目光落到秦觀身上,白嫩的兩頰浮現一絲紅暈。
容潮介紹道:“這位公子名‘秦觀’,路上巧遇,此行可同行。他嗓子受了傷,現下不方便說話。”
秦觀微微一怔,目光斂起,沒有反駁。
薇苒朝著秦觀莞爾,三人便算認識。
那邊三桌聽見薇苒稱容潮為“秦潮”後立馬有了反應,容潮了然,這群人應該或多或少見過尤見憐並得知其身份。
不過渡劫中帶劫者用假名很常見,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顯然他們對此也並不關心。
薇苒得知他們已經吃過午飯,詢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容潮瞥了一圈韶晟那邊,發現這位師侄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幽怨?
容潮雙眸一轉,走向薇苒的桌子,道:“坐會兒。”說罷,撩起衣擺,悠悠然坐下,獨自斟茶。
秦觀緊隨其後,坐下。
薇苒有些迷糊,跟著二人也坐下來。她原本想要開口詢問容潮他們要坐到何時,接下來如何打算,但她發現容潮雖然眉目間有笑意卻沒有開口多言的意思,隻好將問題咽回嗓子裡,坐著發呆。
過了會兒,韶晟率先持“紅塵”離開,蓬萊閣與柴桑山兩撥人隨後接連結帳離去。
容潮抿口茶,放下瓷杯,抬眸道:“走。”
幾波人在此相遇,不言而喻肯定都是要渡同一劫,同一劫目的地也不會有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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