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晟自嘲,望向他,聲音有些顫抖:“現在你是要裝作不認識我?”他心底瞬間湧起一股酸意,且夾雜著痛意。
容潮瞧見他的眸光中帶著失落與恨意。
這位師侄難道與尤見憐關系匪淺?
容潮忽然間有些頭疼。
容潮沒有直面回答他,笑了笑示意其關注他剛剛收拾好的這些瓶瓶罐罐。
韶晟本就捉摸不透尤見憐,見他淡然地笑著,以為他葫蘆裡在賣什麽藥,氣未消,他沒有多言,拿過其中一個瓷瓶,打開輕嗅。
“人參、鹿茸、麝香、老虎鞭、海豹鞭、鹿鞭、蛤蚧、淫羊藿、巴戟……這是什麽?”
容潮道:“神龍丹。”
韶晟一臉迷惑,又拿起另外一瓶,輕嗅,一一準確道出其成分:“菟絲子、炒韭子、益智仁、炒茴香子、炒蛇床子?”
容潮點頭,道:“五子丸。”
看著韶晟眉頭擰著,容潮盈盈一笑,道:“你師父和你師祖一般,都是個老頑固,沒教你這些,怎麽也不知從你六師叔那兒學些藥理?”
容潮的六師兄容敏仙君,雖然降妖除魔的靈術不太精通,卻格外善醫術,算是名藥仙。以往,九溪宮弟子渡劫前準備的靈藥仙丹皆是出自其手。
容潮一句話連帶韶晟的師父與師祖都吐槽個遍,韶晟不禁微微惱火。
但他隨即想起尤見憐親口對他道出他對九溪宮的恨意,他又極力將惱火壓製下去。
容潮看著韶晟幾番情緒變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上前附耳笑道:“這些可都是溫腎壯陽,閨房至寶。”
韶晟聞言臉色霎時微紅,吞吞吐吐斥道:“低、低俗、之物!”說著他連忙丟開手中瓷瓶,轉過身去。
容潮看著身前面紅耳赤的師侄,忍著笑意,將其中幾瓶收入囊中。
容潮見這間臥寢沒有什麽可查之處,又輾轉去余下幾間廂房。
韶晟沒有跟著他,半個時辰後容潮反倒出門前又遇見了那位天真的小男孩。
出了月洞門,容潮巡了一圈才在遠處找到二歡的身影。
二歡懷著歉意上前,道:“小的實在害怕……對了,道長接下來要去何處?”
容潮道:“帶貧道去見二公子。”
二歡掛著笑臉道:“那可真是不巧,這個時辰二公子應該還在書院上課。”
容潮問道:“那他幾時回府?”
二歡道:“二公子每日酉時放堂。”
容潮點點頭,二人往回走,他本想問二歡趙嘉檀為人到底如何,但轉念想到這廝如今怕是不會和他說實話。
容潮突然止步,對著二歡盈盈一笑。
二歡愣了愣,不自地有些害怕這笑意。
容潮問道:“你們世子可有娶妻納妾?”
二歡道:“沒……沒有。”
房中私藏的壯陽之物必有其用處。既然趙嘉檀沒有妻妾在府,那這些藥物用在了何處?
容潮沉思片刻,眼見午時將至,沒再讓二歡跟著,獨自回了別院吃飯。
午後,容潮睡了個午覺,醒來時已經是傍晚,雨歇風起,黑幕將至,秦觀與薇苒仍未回來。
容潮閑來無事便去王府前院閑逛,順便等人。
不多時,府門前出現三人——兩小廝恭敬地跟在主人身後,容潮一眼便看出那嬌俊主人乃女扮男裝。
府中能夠這般肆意妄為的怕是只有小廝口中吳王寵愛的那位宜倫郡主。
小主人路過門衛時趾高氣揚問了句:“趙嘉笉可有回來?”
得到否定答案後,小主人面上露出一絲不悅。
主仆乘馬車離去不久,大門前出現一少年。
身著黛色青衫的少年懷抱著幾卷紙張與顏料,舉止小心翼翼,似乎十分在意懷中之物。翩翩不凡的少年臉色泛白,不知是冷風吹的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守門的侍衛見狀既沒有阻攔也沒有迎接之意。
少年早已習慣被忽視,徑直入內。
容潮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一入內,少年便看見容潮這張陌生的臉,少年純真的雙眸閃過一絲恍惚,隨即他微微躬身,再抬眸微微一笑,道:“在下趙嘉笉,不知小郎君如何稱呼?”
其言語間充滿了乖巧的書生氣。
容潮盈盈一笑,對他簡單作揖道:“貧道本姓秦,單名一個‘潮’字。”
趙嘉笉眼中掛著和善的笑意,道:“原來是父王請回來的客人,是嘉笉失禮了,還請秦道長見諒。”說罷他鞠躬致歉。
本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原則的容潮此時卻主動提議替趙嘉笉分憂。
容潮道:“二公子一路小心翼翼地抱這麽多卷紙張,不如貧道為您分擔一部分?”
趙嘉笉聽聞有人主動幫忙,眼中流露出意外,笑著道:“嘉笉抱的動,不敢麻煩秦道長。”
容潮卻是笑意盈盈,不待趙嘉笉拒絕直接上前,從其懷中拿走一部分紙張,道:“貧道尚未識全王府,不如二公子帶路?”
趙嘉笉對於容潮不容拒絕的熱心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但見他與自己同齡,容潮看著也是天真爛漫,毫無壞心,他憨乎乎點了點頭,笑著道謝領路。
容潮道:“聽聞二公子別院近日有些不太安寧?”
趙嘉笉輕聲“嗯”了聲,又試著問道:“秦道長,我是不是很快也會死,就像大哥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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