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聞聲出來,聽到了他們剛剛的對話。
容潮生出一絲僵硬的笑意,道:“距離下午的比試還有兩個時辰,你先在此修養片刻。”
太叔奕沒有說話,站在原地許久方轉過身,走進屋裡。
容潮舒了口氣。
想起容敏剛剛的話,容潮道:“為何‘沒有收他為徒的打算那就好’?”
容敏壓低聲音道:“我剛剛為太叔奕查驗傷勢時,發現他有些抗拒別人靠近他,所以我也無法深入探他靈息。”
容潮對此並不意外,太叔奕無論在何人面前似乎都一直這般孤僻。
容敏道:“但是他流了很多血,我在檢查這血液時發現其內有很少的魔族煞氣製作的蠱毒,他可能與魔界有關系。”
九重天最是忌諱魔界。
容潮沉思間想起三年前他在柴桑山的那幾日,也曾在接觸太叔奕時發現他靈息似有異常,猜測他應該與魔界有某種聯系。只是他沒有深想,更沒有想過會是這種聯系。
當時他隻以為他與魔界交過手或是與他們有交易之類的,猜測這異常是他受傷靈力混亂所致,現在想來若是魔族煞氣在體力擾動也是極有可能。
容潮道:“這事別說出去。”
容敏點點頭,道:“我明白。”
體內有魔族煞氣者並不一定是修魔者,有可能是與魔界接觸過想要入魔者,也有可能是被魔控制的半個魔族人。總言而之,尚不能確定太叔奕是否修魔道。
容潮進屋時,太叔奕在凝神療傷。容潮盯著他看了會兒,太叔奕淡漠的面容似乎沒有察覺到他般波瀾不驚。
容潮雖然並不太了解他,但也清楚他若直接問他,定然不會得到結果。
容潮越發懷疑太叔奕來九溪宮的目的,但與此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害怕自己會忍不住不斷地去靠近他。
片刻後,容潮收斂目光,心道知行已經離開九溪宮,他也不可能真的時時刻刻盯著太叔奕一舉一動。
想著他已無大礙,容潮隨後起身離開了七溪宮。
容潮本是由凡人而步入修仙,地地道道的凡人一個,一頓不吃都難受,如今連著餓了兩頓,他便想要去找些吃的。
不多時,容潮已下山來到天外村,恰好正值飯點。
天外村依山傍水,受九溪宮庇護的緣故,千年以來都較為繁盛安定。
只是這兒雖本屬人間,但也因九溪宮落於附近的原因,天外村常年不斷有妖魔出沒,好在這些本非凡人者在此都會掩飾起身份。
街上的老店,容潮都是他們的熟客。
容潮打了一隻柳羔羊帶到一家專門以牛羊肉菜系為主打的店家,他到時店內幾乎人滿為患,老板與仆役看見熟客立馬熱情相迎。
容潮將柳羔羊交給仆役,老板立馬笑著道:“於地做爐三尺,周圍以火燒,令全通赤,用鐵箅盛羊,上用柳子蓋覆上封,以熟為度。 ”這是容潮此前曾與他說過的烤全羊做法。
容潮滿意地笑著點了下頭,目光在嘈雜的店內巡過一圈,最終落到了臨窗邊,笑意漸漸變淺。
不似店中其余桌子皆是滿座,那兒的一張四方桌卻獨坐一人。
男子衣飾並不繁複,骨相極美,本應邪魅狂狷卻眉眼清淺,舉止間流露的疏遠與冷冽似要將周圍都打上冰霜,他就著端坐在那兒,面前擺放的美食於其似乎並無吸引力,他的存在與店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不似仙神面冷心卻熱,男子的冷由骨子裡而散發出。
容潮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在這兒再見朝穆。
老板循著容潮的目光看去,道:“秦公子,您先前帶過來的那位公子今日也恰巧在店裡,您是否要與他同桌?”
容潮沉默片刻點點頭,示意老板不必招呼他,獨自走向那桌。
當修仙成神者渡至高劫時,魔界的人便會出現。魔族者擅長利用他人的怒、懼、惡、欲為己所用。
容潮也是因渡劫與朝穆相識。
朝穆的冷靜是容潮此前從未遇見過的,後來他才明白只因他是魔帝,身負魔界生死,他必須讓自己足夠冷靜,他的一舉一動將會影響萬千子民。
對於容潮而言,有些事並非非黑即白。
魔界的存在給予有些本罪不至死卻被逼絕境者一隅落腳。
容潮刷劫,朝穆也入劫尋找目標,他們無可避免的就此遇上,後來他們都為靈器而在日和深淵再見,也算共同歷經過生死。
不過魔界的很多做法觀點,容潮並不認同,為此與其相處也一直留意分寸。
但自數年前朝穆開口言明他希望容潮可入魔,容潮明確拒絕他後,一直以來他便刻意避免遇見他。
容潮初入九溪宮後不久,魔帝朝泓便因舊傷不治而亡。
那時容潮只聽到些許八卦,得知他有一兒朝穆、一女朝姒,還有一位養子名為朝彥。
有關於那位養子的由來,彼時六界都在私下熱議,但容花向來最不屑於聽八卦,那時候的容潮便未得機會聽到太多。
後來,他入職九重天后才又在閑來無事愛嚼舌根子的仙官處聽聞,原來此事與九重天有關,仙神們明面上礙於天帝的禁令並不曾多言。
自六界有記錄以來,神魔兩族便對立。據說兩三千年前天帝鳳旻因陷入情愛,無心於九重天治理,而此時魔帝朝泓則專心於擴大勢力、廣納魔兵,鳳旻擔心魔族過於興盛而為九重天帶來威脅,便派出一名上神前往魔界,探知其族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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