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邊,看見容潮失魂落魄,想要她開心些,語氣刻意放輕揚,道:“無影讓侍從給你熬了湯藥,我去拿來。”
說著他便起身。
“我不想待在這裡了。”容潮忽然開口道。
朝彥回過身,輕輕笑著道:“好,等你喝完湯藥,我送你回九溪宮。”
容潮語氣低落道:“我不想喝什麽湯藥,我也不想回九溪宮。你能送我離開這裡嗎?”
朝彥聞聲蹙起眉頭,遲疑了片刻,才同意道:“好。”
從鬼界出來後,朝彥與容潮進入人間。
容潮立馬感受到了驕陽的溫度。
陽光曬在她的肌膚上,襯得她的臉越發蒼白。
容潮不想朝彥再跟著自己,開口道:“多謝。”
朝彥聽出她在與他道別,但他有些不放心他,抬眸間他看見不遠處有一位持劍少年在遠遠地看著他們。
他不禁想到魔界中還有一人也受了重傷,他也一直掛念著,放心不下。
有他的隨從在,她應該不會有事。
如是想,朝彥才決定同意容潮的決定,而他也要回魔界,不可能一直跟著她。
朝彥隨即道:“不必言謝。一路小心。”
容潮沒有再回應他,她轉過身摸索著往前走去。
朝彥看著她略顯無助卻不願任何人幫助地離去,沒走幾步便被坑窪石頭絆倒,她帶著一身傷又努力重新站起來,不曾回頭。
少年走到朝彥身邊時,朝其微微垂首行了一禮。
朝彥擔心容潮聽到他們的聲音,用靈力與他道:別出聲。
周謝蘊也用靈力道:拜見殿下。
朝彥道:他讓你來的?
周謝蘊沒有吱聲,點了頭。
朝彥沒有再多問,看了眼遠處的背影,隨後消失。
朝彥並沒有把容潮帶到荒無人煙之地,而且這條路兩旁都是草叢荊棘,故而她只要碰到它們,劃傷的疼痛便能告訴她,她走偏了。容潮走了沒多久,便聽見了路人說話的聲音。
不多時,容潮聽見又有一位路人腳步聲靠近。
那人看見她雙眼被蒙著,身姿也略顯柔弱,猜出她眼睛失明看不見,主動上前問道:“姑娘,可需要幫忙?”
容潮聽出是一名聲粗的男子聲音,他還喘著氣。
容潮腳步微頓,抿了抿唇方才願意開口,問道:“不知可否告知現在是什麽時辰?”
男子抬眸看了看天空,隨後道:“巳時三刻。”
容潮聞聲隨即微微轉身,道:“這邊是北?”
男子看著她面對的方向,點了點道:“是啊,姑娘是要去哪兒?”
容潮微微低頭,道:“我要去北方。”
男子道:“我正好要進城,也是往北,姑娘若是願意,可以捎帶姑娘一段路。”
容潮聞聲,收回手,微微後退。
男子看出她的疏離,誤以為她是因為戒心而害怕他害自己,便不再相勸她與自己一道,隨即取下肩上的單子,從一堆木柴中抽出一根比較細長且沒有枝節的木棍,將其放到容潮手邊。
容潮指尖試到硬物,隨即認出是樹皮。
男子道:“你拿著這個,會方便許多。”
容潮試探著握住他遞來的木棍,隨後她摸索著取下自己腰間的錦囊,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對方,道:“多謝。”
男子沒有接她遞給自己的銀子,道:“姑娘不必客氣,一根木棍而已,不值錢。這銀子你比我更需要,趕緊收好。”
容潮道:“您收著吧,我沒有什麽可以幫您的,你若不拿,我便不能拿你的木棍。”
男子無奈隻得收下那錠銀子,道:“姑娘真的不和我一起走?”
容潮搖了搖頭。
男子猶豫地看了看她,重新挑起擔子,繼續趕路。
過了會兒,容潮握緊手中的木棍,伸出木棍試探著前路,往回走。
日頭越來越烈,容潮也有些難以忍受盛夏的陽光。
好在她很快走到了城牆下,一路來,她磕磕碰碰,掌心早已擦破,臉色也有幾處傷痕。
入城後,她想起了兒時母親自殺後,她便成了孤兒,附近的潑皮見她無父無母,又瘦小無力,直接搶走她們的一切物品,霸佔了她的家,把她趕出村莊。她只能去附近的城中流浪。
容潮記得每座城的城牆附近都會有難民或是流浪行乞者的聚集地,那兒可以暫時歇腳。
容潮循著附近傳來到的乞丐吆喝行乞聲走去,不多時便走到一處大樹下,容潮感受到陰涼,隨後用木棍敲了敲附近,確定無人後她才緩緩坐下。
“起開!”
一道蠻橫的聲音突然響起。
容潮沒有動。
“喲,是個小瞎子呀。”
乞丐走到容潮身前,看見她的臉,嘖嘖道:“臉色不太好看啊?雖然受了傷,不過這張臉還挺漂亮的。”說著他便伸出手,朝她的臉摸去。
容潮感受到臉上的溫熱變化,猜出他朝她伸出了手,她隨即避開。
乞丐立馬對她更加感興趣,直接朝她上手。
容潮察覺到他的動作,不禁蹙起眉頭,手腕微轉抬起木棍隨即朝他腹下一擊。
她如今靈力盡失,身上的傷勢本已耗去她大半的精力,加上她走至此,已經根本沒有什麽力氣去與人反抗。
若非她此前修煉過,根本無法對這乞丐精準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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