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霞光萬裡,仙氣飄逸,彤華宮前華麗非凡。
宮門前兩排身穿盔甲的執矛天兵瞧見宮門下一道靈光及至皆警惕起來,為首者看清來者認出容潮身份,隨即躬身行禮,余下天兵不為所動,依舊站崗守衛。
為首的天兵朝容潮恭謹請安後隨即入內通稟天后九溪宮少君拜見。
不多時,隨那天兵一同出來位仙娥。
仙娥婀娜多姿,儀態自是極好,見到容潮隨即低頭行禮請其入宮殿。
仙娥引路,容潮跟隨仙娥一路入內,走過繁花似錦仙道,至金光霓虹的偏殿。
寂靜的殿中懸掛著一幅數丈之高的殘棋。元姀背對著殿門,抬頭望向棋局,發髻間的步搖微微搖動。數名玉女垂眸,手捧果盤待立一側,身姿嚴謹。
元姀聽到仙娥的通稟聲,斂起目光,緩緩轉過身,側目示意殿內玉女皆退去。
仙娥玉女離去間,容潮抬眸望向那用靈力塑成,懸於空中的棋盤。
這局殘棋他曾在師尊的靜心殿看過,那時容胤也在。
片刻,空曠的殿內僅余下元姀與容潮二神。
元姀見容潮的目光落向棋局,沒有多言。
容潮收回目光,隨後說起來意。
元姀聽到他們對她讓容潮收徒的猜測時,平靜的面容並未有任何怨恨之情,似乎早已習慣外人對她的惡意揣度。
見元姀沒有對此事多言,容潮反而覺得心中有些悶。此行目的完成,容潮並不想再在九重天多做停留,隨即便欲回九溪宮。
元姀見容潮欲要離去,聽見他今日語氣不似往昔輕揚,臨時改變主意,忽然開口淡淡道:“在雩兒的生辰宴上並非是本宮第一次見到太叔奕。”
聞聲,容潮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元姀。
元姀道:“雩兒一直很喜歡人間,常常和本宮說起人間的孩子童年會做些什麽,生辰宴前,本宮想給雩兒準備一件人間尋常百姓家會給孩子準備的生辰禮,便獨自下了九重天。在人間的一處風箏館,我遇到了他。
“店主看見容貌不凡的少年進店,立馬熱情招呼,向他介紹不同樣式的風箏,問他想要哪一隻。良久他才開口說了一句他想給一位看起來同他年齡差不多的少年準備一份生辰禮。他的聲音很是清冷。
“沒過多久,本宮在雩兒的生辰宴再次看見他,只是那時的他安靜地跟在洺汐的身邊。宴會上,仙神眾多,他有些拘謹,一言一行都依洺汐的眼色,洺汐也很照顧他,本宮看得出,他應該是很珍惜她對自己的關切。
“宴會結束後,陛下單獨召見了洺汐,仙娥告訴本宮不多時洺汐眼含淚水楚楚可憐地出了凌霄殿。盡管洺汐在宴會上隻道太叔奕是她的兒子,對於太叔奕的父親並未再多言,但本宮自然猜得出她帶他出現就是要告訴陛下,太叔奕是他的兒子。至於陛下是否對此一點不知情,本宮並不確定。自本宮與陛下成婚以來,本宮知道,陛下一直與洺汐藕斷絲連,但本宮不想雩兒因為我們父母之間恩怨而受到影響,故而一直不曾明言,可當時想到他們竟然瞞著本宮已經有一子,很是怨恨惱火,屏退仙娥後當即便決定私下前往仙樂府去看看那對母子。
“在仙樂府殿外,本宮看見剛回府的洺汐遇見手中拿著一隻風箏的太叔奕,她立馬怒氣衝衝奪走他手中的風箏,頃刻間將其毀去,冷嘲熱諷他想著討好他的哥哥,可對方根本沒把他當家人。隨後又怒罵他無法獲得陛下的喜愛,質問他為何不能向雩兒一般獲得陛下的承認,一時間百般嫌棄他。可太叔奕卻一直沉默著,並不曾開口反駁一句他母神,本宮看見他垂著眸,一身孤落。洺汐又哭又鬧拿他好一番出氣,誰知最後又竟將其攆出仙樂府。
“本宮一直以為自己的孩子就算他人不愛,做母親也定是愛他的,故而本宮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何在仙樂府殿外洺汐會那般對待太叔奕?難道他只是她拿來欲成為天妃的一個物件?
“其實洺汐刺殺本宮不過是她不想再繼續這般的局面罷了。她放棄了陛下給予她永遠沒有兌現期限的承諾。洺汐在天牢自殺前,本宮曾去看過她,本宮在天牢裡遇見了正從洺汐處離開的太叔奕,那時的他身姿孤瘦,目光暗沉,看著很是孤僻,與凡間時看見有些青澀、目光中也有懷有幾分期許的他完全不同。太叔奕走後,洺汐面容看起來有幾分疲倦。我們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麽好說的,天牢中很是安靜,本宮待了片刻便欲離去。
“但洺汐忽然開口對本宮說她一直很羨慕本宮,可殊不知從前本宮一直很羨慕她。她對本宮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其實我的孩子出生後不久便已經死了,他只是我騙來欲利用他逼陛下娶我的,請天后娘娘別厭他……也別再為難他。’。”
容潮口中乾澀,心也如被擰著般酸苦,他蹙起的眉頭微微一怔,隨即想起在人間時太叔奕對他所言。
容潮沉吟道:“您相信洺汐的話嗎?”
元姀面容平靜目光坦然,微微淺笑:“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容潮聞聲抿唇,片刻後輕淡的笑了下,沒有再多問。
元姀見容潮有些失神,清楚他是為何人才這般,又道:“五年前,雩兒便已在九溪宮,但太叔奕那時既然已經拒絕你,三年後在明知雩兒仍在九溪宮情況下,卻仍想辦法進學無涯,想要留在九溪宮,他一定不會是因想要報復雩兒才要入九溪宮。他在明知今後不可避免與雩兒見面情況下還是執意進九溪宮,他一定真的很想留在你身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