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潮看著手中的白色瓷瓶,沒有抬眸,道:“你、為何這麽問?”
容敏道:“你離宮前和太叔奕在一塊兒時總是悠然帶笑,時不時找一些問題問他。今日你們回來,我至今都沒有聽到你與他主動聊天,你沒有發現嗎?”
容潮垂著眸,片刻後,方放下手中瓷瓶,回頭看向容敏,半靠著桌子,撇了下嘴,道:“他昨夜向我提了一件事……我不想拒絕他,但也無法答應他。”
“你不想他對你的回答失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所以今日便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容潮垂眸輕聲“嗯”了下。
容敏聞聲不禁對容潮口中太叔奕問的問題有些好奇,他思索片刻後道:“阿潮,太叔奕到底和你說了什麽?你從前可是來去自由,做事隻遵循本心,從來不受六界束縛。”
“太叔奕說想和我成婚。”容潮說起這話時語氣中帶有喜悅,目光裡卻有些複雜。
聞聲,容敏感到有些意外,少頃,他不禁為容潮感到開心,對太叔奕有了改觀。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太叔奕從未猶豫過他對容潮的感情。
在仙神修道者中並不曾有禁止男女情愛,但對於男子之間的情愛大部分修道者卻予以輕視甚至是敵視,意欲除之而後快。對此此事,更少有公開的仙神。如男女一般成婚者,從未有過。
他對太叔奕所知甚少,一直覺得太叔奕與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他身上有太多的迷團,他曾經疏遠這六界,似乎並不屬於這六界,而如今他留在六界裡唯一的羈絆便是容潮。
容潮本身並不在意外人對自己的看法,但是他如今已經回到九溪宮,師尊已不在,如今對外,他身為九溪宮少君,便不得不考慮九溪宮今後的處世境地。就算他可以今後名義上離開九溪宮,但他也不想再因此事,與太和與太伏兩位師叔起太大的爭執。
容敏思索良久,猜測道:“你是擔心師父與師叔會對這件事有意見?”
太和與太伏是帝君師弟、容潮的長輩,雖然容潮在帝君生前也曾氣過不少次太伏,但容敏卻看得出,容潮心中其實一直都是有分寸的,他對他們的敬重絕不比九溪宮任何弟子少。帝君的離世,只會讓容潮行事時更加考慮二位長輩的處境。
容敏見容潮沒有否認,想了想道:“師父與師叔從來沒有拒絕過太叔奕留在九溪宮,不就已經代表了他們的認可嗎?師父他在某些事情上雖然是比較古板,他可能一開始是不能接受太叔奕,但他也並非不知情理之神。”說罷,容敏考慮了下,繼而道:“其實,此前我師父單獨找過太叔奕。我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但應該與太叔奕與你解除師徒關系有關。我猜想也許這就是師父對你們在一起做的讓步。”
此事容潮此前已經在雲和那裡聽說,故而在容敏這兒聽到時並沒有感到意外。
容敏補充道:“不過阿潮,你可千萬別為此事生我師父的氣!”
容潮抿唇輕笑了笑,道:“怎麽會。這件事我很久之前便已經知道。其實如果太叔奕不與我解除師徒關系,我應該也不會選擇如現在這般與他在一起。”
容敏聞聲略感意外,隨後舒了口氣。
九重天對於師徒相戀一直是禁忌。
容潮雖然理解這種愛情,但也尊重天規中關於師徒相戀的禁令,他不會倡議此事。
因為若是別有用心之輩利用此關系,其弟子在修道之路上便會處於被動的境地。
如果太叔奕沒有與他解除師徒關系,他也許便會一直與他保持此前之間的距離。
此前太叔奕與容潮尚未解除師徒關系時,容敏還擔心容潮會不顧禁忌要與太叔奕在一起,如今聽見他這話,安下心來,道:“其實我覺得如果那次師父找太叔奕真的只是讓他與你解除師徒關系,那其實也可以看做師父是想用此方法讓你們不違背宮規在一起,不是嗎?既然如此,就算四海八荒得知你們成婚後對九溪宮懷有敵意與不滿,師父又怎麽會在意這些非議呢?師父重禮節卻非繁文縟節,他心中自有原則而非固執已見。我們各宮弟子皆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又怎麽會在意宮外之人因此事而對九溪宮另有看法?”說著,容敏對容潮微微一笑,將此前準備的一味仙丹交到容潮手中。
容潮聽著容敏的一番話,心中不免觸動,目光中多了幾許複雜,少頃,他盈盈一笑,收下仙丹。
容敏見容潮釋懷,走到案桌後與他說起余下仙丹各自的用處,容潮隨後在案桌前的長凳上坐下,聽他的介紹。
容敏仔仔細細向容潮說了一遍每種仙丹效用後,不放心地又重複說起,容潮聽著他反覆的叮囑,心思不禁漸漸跑到外面。
太叔奕是不是生他氣了?
生氣也正常。
他該怎麽哄他好呢?
不如回六溪宮前先去一趟食物語,做一些吃的帶回去道歉好了……
容敏看著容潮微微傻笑神遊,便知道他肯定是在想太叔奕,無奈歎息。
容潮回過神見容敏不說了,悠然起身,略施靈術將仙丹收起,笑道:“多謝師兄,那我回去啦。”
容敏看著他腳步輕揚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笑著無奈搖搖頭又歎了聲氣。
容潮剛走出沉香館,便遇見在如一園看守容阡的仙君。
那仙君神色慌張,腳步匆匆,似在搜尋什麽,看見容潮後他的臉色白了三分,連忙上前躬身垂首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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