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活了將近兩千年,容潮大多時候在這一天甚至都不會想起生辰一事。
二人在觀景台上等待沒有太久,大潮便開始了。
海潮到來前,遠處先呈現出一個細小的白點,轉眼間變成了一縷銀線,並伴隨著一陣陣悶雷般的潮聲,白線翻滾而至。
俄頃,洶湧澎湃的潮水如突兀而起的醒獅呼嘯而來,化成一股水柱,直衝雲霄,潮峰高達數丈,湧潮前浪引後浪,後浪推前浪,在江面形成一垛高聳潮峰,波濤連天,上下翻卷,奔騰不息,一層疊一層,宛如一條長長的白色帶子,大有排山倒海之勢。
潮頭由遠及近,如千萬匹雄壯的駿馬在爭奪、撕打,飛馳而來,潮頭推擁,鳴聲如雷,噴珠濺玉,直撲塘下,猶如萬千軍馬壓境。
周圍百姓時不時拍手叫好,聲音隨著波浪洶湧起伏而高低。
容潮神情淡然的欣賞著錢塘江大潮,太叔奕轉眸看著身邊的容潮側臉,目光裡映著夕陽的光亮,瞳孔中皆是他。
靜言觀聽裡,晚路潮波起。
爾是潮,吾在觀。
這一刻,他心中已經有了取字的想法。
容潮發現太叔奕在看著自己,轉過身,道:“怎麽了?”
太叔奕雙眸有著淡淡笑容,道:“我想取‘觀’字。”
容潮微微一怔,明白他在說宮內名一事,念道:“‘韶觀’?韶觀……好呀!就叫‘韶觀’!特別好聽!”
觀四海升平,觀而不語。
太叔奕沒有言明他取“觀”字只是因為“觀潮”。
潮水漸漸平息,容璃、韶劍、韶晟與江清風觀看後,才朝容潮與太叔奕這邊走來。
容璃、韶劍與韶晟此前都沒有看過錢塘江大潮,此番看過這場景也連連稱讚。江清風聞聲洋洋得意,為自己生在錢塘頗為自豪。
多年以後,他們回想起今日之景依舊可謂是——長憶觀潮,滿郭人爭江上望。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
眾人趁著人群還未散去先一步離開觀景台,以免與撤退的人流相遇。
隨後眾人在城中吃了晚飯方才一路慢悠悠地往回走。
明日秦府要舉辦婚事的消息他們早已放了出去,而相應需要的物品昨日也都采買好,只需明日再布置即可。
出城後沒多久,天色便已經黑了下來,好在他們先前在城裡都買了盞花燈,現在燃起燭火,手中持著燈夜行也別有一番美意。
臨近秦府沒多遠,容潮、太叔奕與容璃忽然間都停下來腳步,韶劍與韶晟、江清風有些不解,看向他們。
少頃,一道靈光由遠而至,一道身影隨之現身。
容花長身玉立,眉目帶著幾分矜貴之氣,手中拎著一個食盒,看了眼容潮身後數人隨即看向他身邊的太叔奕,目光最終落在容潮身上。
容璃垂首行禮道:“二師兄。”
韶晟欠身行禮,作揖道:“韶晟見過二師伯。”
韶劍欣喜道:“師父!”
容花點了下頭。
江清風聞言隨即明白他是韶劍的師父,也是容潮的師兄!先前韶劍也與他說過不少九溪宮的事,自然提到了這位五宮主容花,韶劍說他的師父與容潮上神師出同門,即將飛升上神,在六界也是極有名的主兒。
江清風看見容花的仙姿傲骨,不禁感歎,道:“你們神仙都是這麽年輕好看嗎?”
容花輕笑了下,淡淡道:“這孩子嘴倒挺甜。”
容璃:……
江清風聽著容花的沒有太多誇讚語氣的話依舊很是開心。
容潮道:“花兒,你怎麽來了?”
容花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隨意道:“給你送吃的。”
說罷容花轉身朝秦府走去,容潮走了上去,余下眾人見狀跟在後面。
自從容潮來到九溪宮步入修道界後,他並不是每一年的生辰都過,但每一年這一日只要容花沒有閉關、外出,是閑暇的,他基本都會來找容潮吃一頓飯。
容潮用靈力修建的這座府邸是三進三出的院子,分為街門、倒座房、影壁、垂花門、抄手遊廊、廂房、正房、耳房與後罩房,不過他們在此暫住隻住在二進院裡。
走進街門穿過垂花門,眾人來到院子裡,雖然時辰尚早,不過容花此番前來是找容潮的,所以容璃、韶晟很是識趣地回房休息,江清風雖然不想這麽早休息但也在容璃示意下回屋了。
容潮與太叔奕、容花與韶劍兩對師徒圍坐在石桌旁,閑散聊天。只是太叔奕大多是聽著他們說話。
容潮打開容花帶來的食盒,裡面放著一份大盤雞拌面,兩壺瓊漿。
大盤雞拌面自然是專門給容潮的,容花從來不會與容潮說些“生辰快樂”之類祝福的好話,但向來會事事考慮他這個小師弟。
容潮與容花平日裡相處說話也很是隨意。
容潮與太叔奕將之前在城中買的零食拿了出來,就著容花帶來的酒,四人坐於月下喝酒談天。
韶劍看見師父前來,很是高興,容潮在一旁吃麵,韶劍便向師父匯報他們連日來歷經的事兒。
聽聞江清風很是崇拜容潮,一直想要拜他為師,容花看了眼對面太叔奕,話卻是對容潮說的。他淡淡道:“九溪宮也沒有規定這次一宮之主只能收一位徒兒,你若是想,再收江清風為徒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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