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風點了點頭,看了眼雲和,想要從他溫和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麽,但他顯然是看不出任何消息,隻得緩緩道:“好,那我跟師兄去六溪宮等你。”
容潮“嗯”了聲。
江清風與太叔奕離開後,雲和垂首請容潮前往靜心殿。
容潮沒有多問,已經這個時候了,外面自然已傳瘋了他昨日傍晚“屠戮”蓬萊閣一事。
只是容潮沒有預料到蓬萊閣掌門墨霄昨日竟然不在蓬萊閣。不過他在與不在,他都不會改變要殺包括墨馮歆在內的十六人的決定,原本他本不想對其余人等動手,奈何他們要自己送死。
墨霄想必早已得知蓬萊閣屍橫遍野,依照他的性子,鐵定要狀告至九重天。
師尊讓雲和在此等他不外乎此事。
容潮隨雲和進入大溪宮,一路沿著溪流旁的小道來到靜心殿,宮內四處皆是靜謐。
殿外容淵、容敏師兄弟似乎已經在此等候良久。容淵一向沉著沒好臉色的目光看見容潮後複雜了幾許。容敏看向容潮神情中則帶著焦急,剛想開口,殿內走出來一位仙子,是帝君宮內的侍從。
仙子朝容淵與容敏行禮,道:“帝君有言,請二位回宮。”
容敏道:“可是……”
容淵嚴厲地看了容敏一眼,容敏收回未說完的話語,二人朝殿內行了一禮,隨後離去,走過容潮身側時容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容潮走進殿內時,大殿內裡只有太皞與容花,太皞在殿上閉目打坐,容花立於殿中,察覺到他的到來,抬眸看向他,沉思不語。
容潮對著他淺淺地笑了笑。
容花眉峰攏起,明顯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少頃,太皞睜開雙目,面色平靜,起身走下殿上台階。
容潮察覺不到絲毫他對自己對所作所為的惱怒與責罵,但他並不為此感到任何的開心。
太皞道:“墨霄上神已經將蓬萊閣所昨夜遭遇滿門屠戮上稟至九重天,蓬萊閣共六十二名弟子死亡,一百八十九名弟子受傷,要求九溪宮給一個說法。”
昨日他去見天帝鳳旻雖然不曾多言蓬萊閣與九溪宮之間的事宜,鳳旻卻是清清楚楚太皞此行的目的,對於容璃之死他不能就此了之,無形的壓力不可小覷,故而他隨後召見容璃的徒兒以作安撫,借機他又召見了太叔奕。
至於他們之間說了什麽,太皞並不在場,對此不得而知。
鳳旻見太皞難得來到九重天便留了他一夜,不曾想容潮此時已經跑去蓬萊閣大殺其弟子,夜半收到消息的墨霄壓製著惱火,鐵青著臉跑來九霄雲殿狀告九溪宮少君藐視天規、帶領弟子前往蓬萊閣肆意誅殺同道者,向天帝討要說法。
恰巧太皞在場,鳳旻便讓太皞回宮調查清楚此事。
容潮明白墨霄索要說法不過是要九溪宮交出凶手,之後再精準攻擊。
容潮在做此事之前便知他勢必要為此受罰,除非他不再歸屬於九重天。
容潮道:“此事皆是弟子一人所為。”
容花冷冷道:“韶觀、韶悠與韶晟領著百名學子都只是特意去蓬萊閣觀賞這場盛況的?”
容潮道:“是啊。”
容花被他氣得一度想直接罵他。
一人所為與眾人共同所為,其性質完全不同。
法不責眾,若是九溪宮百名弟子共同圍打蓬萊閣,這便是幫派間的矛盾,九重天盡管要懲罰九溪宮也無法過重懲罰每一位弟子。但若是容潮獨自攔下所有蓬萊閣傷亡,那麽不僅墨霄會借機欲除掉他,四海八荒各門各派也會因為僅僅一個容潮便將蓬萊閣傷至近乎滅門而更加忌憚他,天帝也不例外!
這個道理,太皞明白,容花明白,容潮自然也明白。
但容潮不願意江清風、韶晟與一眾學子無故被罰,他更不願意太叔奕因此受到九重天的任何懲罰!
所以盡管前路是無盡深淵,他也要獨自承受。
太皞聞聲目光中出現了容潮此前從未看見過神情,那是一種淺淡的哀傷。
這一刻,容潮覺得師尊身上一定有他所不知曉的事。
太皞道:“你想清楚了,要為韶觀攔下所有的懲戒?”
容潮對於師尊清楚這一切絲毫不意外,沉聲道:“是。”
太皞目光微沉,看著他這般堅持,不再多言。
他們之間最為親近的時光便是太皞初次見到容潮帶他回宮的那段時間了,後來他們之間便似乎越來越無話可說,容潮一直不太明白為何如此。
片刻後,太皞對容潮與容花道:“你們都回宮吧。”
容花與容潮行禮後離開。
出了殿門,回宮的路上,容花一直皺眉沉默,容潮反倒舒了口氣,步伐悠然。
他發現他好像真的有點兒喜歡上太叔奕了。只是他依舊無法分清這份感情是否是在師徒情之上才有的,但他能夠確定的是,無論此前他們是否成了師徒,他都會喜歡上他。
容潮想感情或許本就是複雜,何必去分清原本或許就無法分清的情呢?
這麽想著,他便也釋然了。
只是他無法確定太叔奕是否也如他一般——喜歡自己。
容潮想——喜歡的人可以主動追,但告白不可主動說。
在他不確定前,他是不會向他說起任何有關此事的。何況如今他自己都無法確定明日又會發生些什麽,他更是不可能再多考慮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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