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潮在動手前還想聽一聽太叔奕的聲音。
他走至牆角下。
容潮正想利用九溪宮弟子間的傳音術問問江清風太叔奕以及外面的情況,誰知這一次江清風倒率先利用傳音術傳來消息:
“小師叔,外面一切安好。師兄剛剛有蘇醒的跡象了!”
容潮聞言心中繃緊的那根弦稍稍松了下,他估摸著他們所處的方向走到靠近他們那方的圍牆下,對著厚實的牆壁他淺淡的笑了下。
容潮擔心太叔奕醒來後會要求進入靈障,隨即給江清風傳話:
“清風,太叔奕醒來後,告訴他我不允許他再進入靈障——這是師父對徒兒的命令。”
片刻後,江清風傳話回來:
“小師叔,你預想的也太準了!師兄醒來後聽聞你們進入靈障後便打算一同進去!你們現在還好嗎?”
容潮回話:
“勿憂。我已經想到破劫的方法。你們留在外面照應便可,韶晟已經另外發現這裡還有四人活著。”
容潮等了片刻,這一次他等來的是太叔奕的聲音。
太叔奕輕聲喊了他一聲:
“師父。”
容潮在圍牆這邊輕淡地笑了下:
“不出半個時辰,我這裡便可結束。現在我想你陪我說說話,可以嗎?太叔奕。”
圍牆的另一邊,太叔奕拖著孤瘦虛弱的身子尋著他的靈息往容潮那裡走去,片刻後,太叔奕抬起手輕撫牆壁。
江清風遠遠地看著太叔奕站在圍牆下,沒有上前,他恨恨掃了一眼那群懷著看八卦心思的渡劫者,後者旋即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太叔奕道:“我就在這裡,師父。”
一牆之隔,太叔奕的聲音雖不大,可有靈力加持,容潮可以真實地聽見他的聲音。
容潮笑出了聲音,太叔奕看不見是他的眉目間掛著少有的傷感。
容潮清朗的聲音透過圍牆,道:“太叔奕,你有話想對我說嗎?”
太叔奕輕聲“嗯”了下,道:“不過我想等你出來,當面和你說。”
容潮道:“好啊。”
容潮想起他千年來一直未曾回九溪宮,如今他已飛升上神,按照仙神界的慣例,每一位上神飛升後都要任職九重天,後續是否一直任職下去另當別論。
容潮道:“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嗎?你還會回九溪宮嗎?若是不想回也沒關系,想來九重天很快便會為你確定一個空缺的職位。”
太叔奕道:“師父你想我回九溪宮嗎?”
容潮想了想,原本是他想的,可此刻他卻不確定了,他不知道待他魂飛魄散後讓其回到九溪宮,他是否會被他人待以異樣眼光。
過了會兒,容潮道:“身在那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平安喜樂。”
片刻後,容潮忽然想起千年前在太叔奕離開九溪宮前,他們原本約定當日晚間要在在花月樓見面,他記得他們彼此說有話要對對方說。只是雙方都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容潮便得知太叔奕已經知道他當初要收其為徒是因為天后。那時的他,孤傲不願低眉,未曾否認道出他早已否決了天后的要求。
他們那一次或許可謂是不歡而散。
容潮此時很想知道那時的太叔奕原本要和他說些什麽,他談及此事,問道:“太叔奕,那時你若沒有離開,本想與我說的話是什麽呀?”
太叔奕頓了片刻,道:“等你出來,我再說。”
容潮有些失落,他雖然很想再追問,但他擔心他的追問會令他起疑。
容潮笑道:“好。”
太叔奕道:“師父,那時你也曾說有話想要對我說,是什麽?”
容潮沉默須臾。
他出不去了。
有些話既然當初便未有機會說出口,那麽此刻不說也許對他更好。
容潮故作回憶,沉吟道:“嗯……我好像是想對你說……我們一起下山去喝酒?太久遠了,我都有些記不清了……”說著容潮輕笑了笑。
太叔奕聞言心中有些失意。他垂下眸,輕抿著蒼白幾乎沒有血色的唇。
容潮沒有在多言,他怕再說下去,他會舍不得。
一時間,二人都陷入沉默。
容潮抬起手,恍惚間,他以為他只要他撫上眼前的牆壁,他便能觸碰到太叔奕的臉頰。
俄頃,容潮道:“回去後帶清風他們離開圍牆附近,至少與這裡保持百丈的距離。”
太叔奕道:“好。師父……你小心點。”
容潮輕聲“嗯”了聲。
容潮與太叔奕簡單的告別後,站在牆壁前靜默片刻方才轉身離開。
先前他與韶晟已經將吉祥、落白與另外兩名渡劫者搬到尚新待的地方附近,容潮往尚新那裡走去,發現韶晟也走了過來。
韶晟臉色依舊不太好看,神色有些暗淡,容潮知道他心中承載太多的道德感。
容潮道:“想好了?”
韶晟猶豫著點了兩下頭,隨後道:“小師叔,我想將有關他的所有記憶消除。”
容潮聞言腳步一頓,他自然明白他口中的“他”便是“尤見憐”,只是他從未想過韶晟給他的答覆會是這個。
他轉念一想,或許這是他能想出最好的辦法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不讓他的親人為他傷心擔心。
容潮道:“想好了?”
韶晟輕聲“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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