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見過這種製服。有點像控制瘟疫用的白色防護衣,但質地看上去非常堅硬,似乎是某種高強度武裝防護服。
“我們是負責清理現場的人員。”為首的白衣男朝方警官點頭致意,“是秦隊長讓我們來的。請您把這裡交給我們吧。”
這人……看著有點眼熟?
方警官盯著那人的眉眼,忽然心頭一跳。
——這不就是秦無味嗎?!
怎麽回事,他不是前腳剛走?!
正想說什麽,眼前忽然炸開一道閃光。
——炸彈?!
方警官悚然一驚,從警多年的本能令他想要躲避,想要大聲呼喊讓周圍人撤離,然而一股強有力的暈眩感瞬間奪走了他的行動力。
方警官兩眼上翻,整個人向後倒去,與此同時看到面前那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手中白光漸漸暗去。
——那道炫目得令人暈厥的白光,居然是從這個人掌心裡發射出來的?!
【天賦694·遺忘。】
“今晚世界和平。”
白衣防護人員上前一步,托住方警官倒下的身體。在他耳邊低聲說,
“你什麽都不用記得。今晚世界依舊和平,一切交給我們。警官。”
第20章 善後
江耀是在臥室的床上醒來的。
噩夢令他呼吸急促,渾身大汗像剛從冰水裡撈起來。他在清醒的瞬間猛然睜開眼睛,心臟還在砰砰狂跳,視網膜上隱約殘留著噩夢的剪影。
遊輪,腸子……熱烘烘,腥爛臭的腸子。
有人用溫水給他衝洗。很生硬的手法,好像一個第一次照顧小孩的新生兒媽媽。他不得不低著頭,以免血水衝進眼睛裡。
有人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是西裝禮服。袖口還有金光閃閃的袖釘。很溫暖,很大很沉,穿在身上晃蕩晃蕩,可是很溫暖。
螺旋槳的轟鳴。透過直升機舷窗看出去的風景。
腳下越來越遠的蔚藍大海,緩緩沉沒的遊輪。
坐在他身邊的人,側過頭來對他說話。
那個人的聲音,那個人的臉……
那個人……
【那只是夢。別再回憶。】
心裡的聲音低低響起,打斷了江耀的回憶。
江耀露出遲疑的神情。
他很想很想,繼續回想。因為他知道,夢境如果不努力記住,就一定會忘記。
他想要在忘記之前,把所有事情想起來。
可心裡的人讓他不要再想。
於是江耀閉了閉眼:“……嗯。”
無數驚心動魄的畫面在腦中閃過,江耀將它們刪除。
【好好睡一覺吧。】
心裡的人溫柔地說。
【今晚你會做個好夢。】
江耀無條件地信任那個聲音,無條件地順從。
江耀覺得他的身體也會聽那個聲音的話,所以今晚一定是個好夢。
於是他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
一夜香甜。
……
翌日。
江耀是被太陽曬醒的。
陽光熱烘烘地在睫毛上跳舞,熱度幾乎有重量,輕輕壓著他的臉頰。
江耀睜開眼,看到院子裡的香樟樹迎風晃動,樹冠在窗戶裡只露出半截。
院子裡有人在說話。
江耀認出江一煥的聲音,於是掀開被子下床。
他身上穿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換的睡衣,薄薄一件。
【拖鞋。】
在江耀習慣性地赤足踩在地板上之前,心裡的人低低提醒。仿佛早就知道他會犯壞習慣。
江耀踩上拖鞋,啪嗒啪嗒地往樓下跑。
庭院裡。
“屍體我們已經運回警局了,還要做進一步的解剖。至於你兒子的下落……”
一名警察正在和江一煥交談。
江一煥風塵仆仆,顯然是剛從外地趕回來。臉上滿是倦容,就連雙眼都布滿血絲。
他在深夜接到保姆死亡、兒子失蹤的消息,當即就丟下手頭工作,連夜趕回來。
疲勞加上擔憂,令他的情緒幾近失控。
“怎麽可能?你們不是說他還打了120嗎?!120不是幾分鍾內就會到場,他怎麽會又失蹤……”
江一煥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按照他平常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對著一名僅僅是向他陳述案情的警官大吼大叫。
很顯然,兒子失蹤的消息,已經讓他幾近崩潰。
江耀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站在樓梯口,不太敢過去。
【去吧。】
心裡的聲音響起。
【他只是在擔心你。】
江耀有一點點的害怕,但在心裡那個聲音的鼓勵上,還是小心翼翼地上前。
“那房子的監控記錄呢?我查過監控記錄已經全被清空了,是不是你們拿走了監控記錄……”江一煥正在質問那名警察,忽然聽到身後一個輕微響動。
他暴躁地一轉頭,隨即就看到了像隻偷食小貓一樣瑟縮在廊柱邊的兒子。
“……聖伯納。”江耀小小聲。
江一煥睜大眼睛,快步走過來。腳步急促而沉重。
“你……你在家?”江一煥不敢置信,握住江耀的肩膀,緊張地上下打量他,“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有沒有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
江耀不解,抬起眼,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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