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有意識收斂著的時候還好,一旦動起真格,那超高濃度的汙染物絕對會令方圓幾十公裡內所有人類立刻惡墮。無一幸免。
因此江耀無法擁有隊友。他只能孤身前行。
【無妨。】
陸執說。
【我在。】
江耀笑了笑。站起身,唰啦一聲,將戰鬥服拉鏈拉到最上方。
由於此次作戰地點分布於全球各處,而且需要盡可能讓四座【塔】同步被擊倒。因此所有擁有【空間】天賦的戰士都要提前到集合點,設置空間裂縫。人工製造傳送門。
江耀來到集合點。這裡原本是巨大地下要塞的停機坪,此時飛機全部撤走。整片區域空空蕩蕩。
科研部的人已經在地下停機坪集合,緊鑼密鼓地指揮工人搬來各種儀器。
那是用來固定空間裂縫的。
以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雖然無法自己建造空間裂縫,但穩定空間內部、讓裂縫長時間存在的技術還是有的。
總不能光想著去,不想著回來。太喪氣了。
江耀也是要幫忙構建空間裂縫的,因此需要提前到場。
他走向樓梯,正要下樓,卻忽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江耀。”
是十年。
江耀回過頭,看到笑容溫暖,如陽光照拂的男人,仍然穿著單薄的一件白襯衣。
他像是永遠與周圍格格不入,永遠與世間萬裡之遙。
“前輩,你好。”江耀立刻站好,認真尊敬地跟他打招呼。
“你的【塔】。”十年微微仰起頭。
這裡是地底,抬頭不會望見天空。十年的目光卻像穿透了幾千米的鋼筋水泥,看到懸浮於天空的黑色巨塔。
“嗯。還斷著。”江耀說。
他知道自己的【塔】仍然斷裂。原因很簡單。
他至今看不到別人的【塔】。
“你已經有打算了吧?”十年問。
“是。”江耀點點頭。
“那就好。”十年溫暖地笑了笑。
江耀的【塔】仍然斷著,但他的狀態卻很放松。
光從這一點上,十年就已經猜到他有自己的計劃。
而那計劃無須向任何人說明。十年相信他的決斷。
十年總是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感覺。像一朵柔軟潔白的雲。軟軟懶懶地,飄浮在天空。
與這世界的距離,永遠萬裡之遙。
但他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暖。
——像是萬裡晴空,被陽光照得暖洋洋的雲朵,溫柔地落下來。
變成……變成……
江耀盯著十年,忽然開口:“大棉被1號。”
十年:“?”
【江耀……】
陸執哭笑不得,【你怎麽老毛病又來了……】
江耀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又脫口而出給人起了個代號。
“對不起,前輩。”江耀紅了臉,連忙道歉。
可是十年真的很像一床軟乎乎的棉被啊。
被太陽曬得暖暖的,軟軟的,熱烘烘香噴噴的乾淨棉被。
“?”十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隨後,哈哈大笑。
“去吧,別怕。”十年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身後不是空無一物。不光有家園,還有無數英魂站在你背後。他們永遠是你最強大的後盾。”
江耀認真點頭。聽到“後盾”二字,心裡忽然一動。
他想起,秦無味也說過類似的話。
“該動手時就動手。江耀,不要畏懼使用暴力。當形勢所迫,當你為了挽救生命,為了民族為了國家為了更多人的利益而必須動用暴力的時刻,整個管理局,整個國家,無數烈士的英魂會站在你的身後,成為你最強大的後盾。”
秦無味的聲音在心裡回響。江耀心裡一陣酸楚,忍不住開口,問十年:“你後悔過嗎?”
十年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麽。
“其實第一次入罐我就後悔了。”十年笑著說,“但現在都300年過去了。”
江耀眼睛微微發熱。
他還有許多想說的,想問的,十年卻在他開口之前打斷他:“江耀,你知道伊萬為什麽在安德烈死後突然變強了嗎?”
伊萬?安德烈?
十年還認識安德烈?
哦,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十年每十年蘇醒一次,見過安德烈也非常合理。
江耀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那個問題,老實回答:“我不知道。”
“哦。”十年狡黠地笑了笑,眼睛裡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光,“那我也不告訴你。你自己想去吧。”
江耀:“???”
【他居然是這種性格嗎?!】
陸執震驚。
江耀:“……”
十年丟下滿頭問號的江耀,走了。
剩下江耀一個人站在平台上,腦子裡都是十年伊萬安德烈。三個人的人影在腦袋瓜裡不斷地晃。
快把他晃暈了。
……
“您已經告訴他了?”
十年來到集合點。角落裡,一身作戰服的伊萬掐了煙,站起來。
樓梯的角度正好擋住了他的身影。江耀在樓上看不到這裡。
十年微笑:“嗯。告訴他了。”
伊萬:“他沒生氣吧?”
十年:“沒有呀。”
伊萬松了口氣:“那就好。其實我也一直在糾結,要不要由我來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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