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辰為罡現在需要關注的,是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江耀到底,能不能穩住san值?
臨界變異種,是指生理結構與變異種高度相似,但卻能維持san值幾乎不掉,同時保留人性與理智的……人?
其實不能說是“人”了。因為臨界變異種會吞食同類。
通過吞食變異種,它們可以獲得更多的力量,根據分化程度的不同,會以不同概率演化出新的天賦。
但是,臨界變異種,並不是不吃人。
變異種之間,本身就有自相殘殺的習性。但那通常只是為了確認地位,或是進行天賦掠奪。
變異種的真正食物,還是人類,或是其他大型哺乳動物。
而且必須是活的。
仿佛是印刻在DNA裡的遠古本能,變異種隻吃活物,並且熱愛活物瀕死之際爆發出的悲鳴。那會讓它們感到食物更加鮮活。
要拿來類比的話,活物才是主食。變異種吃變異種,只是在吃“營養品”、“保健品”。
那不是長久之計。
就像人類,雖然可以一天到晚吃大魚大肉,但如果缺少了纖維素、維生素這些物質的攝入,長期下去也會變得不健康。
江耀就是這種情況。
當辰為罡認可他【臨界變異種】的身份時,其實也默許了,他在小范圍內,攝食一定人類的行為。
然而至今為止,江耀竟然從未食人。
這令辰為罡感到意外。
哪怕是在san值狂跌、瀕臨暴走的此刻,江耀的本能反應,仍舊是找出潛藏在宜江市的變異種們,將之捕食獵殺。
對於近在咫尺的、哭泣尖叫著的“主食”們,卻看也不看,扭頭就走。
哪怕唾液已經分泌得來不及吞咽。
哪怕肚子裡還在咕嚕咕嚕地叫。
辰為罡盯著屏幕上的監控視頻。
那是幾分鍾前,發生在星星幼兒園的教室內監控。
附近執行者已經趕到現場,可惜江耀早已不知所蹤。執行者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總部發回這段錄像,同時聯系清場部,對現場幼兒和其他幸存者們,進行救治和安撫。
很奇怪。
五六歲的小朋友,而且還在哭泣尖叫。
對變異種來說,這應該是非常強烈的……進食信號。
江耀卻連看也不看一眼。
此外……
辰為罡忽然抬手,開口:“等一下。退回去。”
身邊下屬立刻操作,將監控錄像往回倒退。
“停。就這裡。”
辰為罡眯起眼睛。視線投向屏幕裡,講台一角,那個插著鮮花的透明玻璃瓶。
“繼續放。”辰為罡下令。
下屬按下播放鍵,視頻裡的時間重新開始流動。
一秒鍾不到的時間,或許只是在下一幀。
花瓶裡的鮮花不見了。
“咦?”監察員們紛紛驚訝,面面相覷。
沒想到辰老會注意到這麽不起眼的小細節,更沒想到……
江耀居然,帶走了那朵花?
“是向日葵嗎?”有人小聲開口。
有人已經偷偷在自己的小屏幕上,再次把視頻倒回去看。
很快就確認:是向日葵。
插在講台上花瓶裡的,是一棵熱烈燦爛的,正在怒放的向日葵。
……是假花。
這個季節,都快過春節了,不是向日葵開花的時候。
江耀滿宜江地跑,到處擊殺變異種。每次閃現不過半分鍾,卻居然……
順走了幼兒園講台上的一棵向日葵?!
而且還是朵假花……
監察大廳裡的所有人內心都產生了強烈的割裂感。
此時忽有一人開口:
“他可能……真的很想當個好人。”
低沉有力的男性聲線,從監察大廳角落響起。
眾人紛紛回顧,疑惑地望向聲音來源。
是戰鬥教官。
是曾經在F級考核中,察覺到江耀的微妙異常,差點把江耀關在考場裡不讓他出來的戰鬥教官。
此時此刻,這名原本任職於訓練場的戰鬥教官,竟然也已經穿上戰鬥服。
眾人這才想起——對了,他也曾經是位執行者。
只不過因為在任務中受過重傷,被迫退役,所以才從執行部調到了後勤,成為訓練場裡的新手戰鬥教官。
“吳放。”辰為罡轉過身,隔著整個監察大廳,聲若洪鍾,穩穩傳響,“他未必對你手下留情。你去沒有意義。”
“我也沒指望他留情。本來就不熟。”吳放教官聳聳肩,有些不太自在地扯了扯自己戰鬥服的衣領,嘟囔,“媽的,好久沒穿,不合身了都……”
“……”辰為罡眯起眼睛。嘴唇微微動了下,卻沒說什麽。
吳放擺弄自己戰鬥服的動作,喚醒了他很多年前的某些記憶。
讓他想起某位戰友,某位靜靜立在英靈殿內,很久很久以前就已故去的同伴。
……吳宏勝的兒子,也已經四十歲了啊。
還記得那年,他們最後一次一同出勤前,吳宏勝還喜滋滋地向他炫耀,說兒子會叫爸爸了。辰隊你怎麽還不結婚,你再不結婚萱姐就……
當時吳宏勝沒能把這句話說完。
因為林萱紅著臉,一巴掌把他拍出去三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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