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黑色的烈焰憑空躥出,將那個高大沙國男子撞飛出去數十米。
男人的戰鬥服後背完全被燒焦,暴露出鮮血淋漓的皮肉。
好在由於是火焰攻擊,出血量不是很多——斷裂的血管會被焦化肉塊自行堵住。
不至於馬上就死。
畢竟,他答應了那些英勇的執行者們,要把這位叛徒先生帶回去嘛!
“您想要到哪裡去呢?”導師耐心地跟隨著叛徒先生,眼看著他跌跌撞撞,從厚實堅硬的冰層上爬起。
盡管後背的燒傷出血不是很厲害,但他應該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不然,那肩寬體闊的後背,不會緊繃到如此程度,就連肌肉都在發抖。
雪白的冰層被血染紅。
那血跡並不是連續的。因為叛徒先生還在不斷使用【空間】。
只可惜,他的力量在之前消耗得太厲害了。以至於此時每次的空間裂縫,都無法移動出太遠的距離。
……如果換做是人類陣營裡的那位【臨界進化者】,大概是能輕輕松松從南半球跨越到北半球的程度。
但是,眼前這位叛徒先生,就只有每次移動幾百米的能耐而已。
……真難看啊。
導師低頭凝望著雪白冰川上、每個幾百米就出現的一團血跡,忍不住搖頭,第無數次地歎息。
說真的,這位金發碧眼的叛徒先生,雖然背叛了自己的陣營,背叛了所有戰友,但他求生的意志還真是挺強的。
導師本來想砍斷他的手腳,隻留一個活著的軀體和清醒的大腦,回去讓他的戰友們好好指責一下他,不過每次攻擊都會被他勉勉強強、恰好躲開。
不得不說,這人的戰鬥反應還是很靈敏的。
求生意志極其強烈。
這也是人類的一種美德。
導師時常為人類在瀕死之際爆發出的強烈求生欲而感動。
因此,他忍不住地跟隨,忍不住地注視著。
想看看,這位叛徒先生,到底能拖著破破爛爛的身體,能像老鼠一樣卑劣懦弱地跑出多遠。
反正最後總歸是要被抓回去的。
他要到何時才會真正絕望呢?
導師有意識地克制著自己出手的力度。確保自己每一次的攻擊都能奪走對方所剩不多的體力,卻不會一擊致命。
然而每一次,當那個肩寬背闊、金發狗熊似的男人倒下以後,沒過半秒鍾,他又會掙扎著爬起來。
破破爛爛、歪歪扭扭地,繼續往前跑。
到底是什麽在前面吸引著他?
人類對於“活下去”,真就有那麽強烈的信念?
哪怕臨陣脫逃,哪怕背負全人類的罵名。
哪怕已經血流如注痛不欲生,哪怕身後就有【塔】級的進化者在不緊不慢地追逐……
他居然也沒有絕望?
是真的很想活啊。
導師這下是真的敬佩起這位“叛徒先生”了。
至少,他對自己的生命,是無比忠誠的。
導師認可地點點頭。
……其實追逐的時間也不算長。
畢竟導師不是出來觀察人類的,他是要幫那些即將戰死的英勇執行者們,把叛徒給帶回去。
不過,每秒鍾一兩次的【空間】,每次挪動幾百米的距離。這樣一段時間下來,其實也跑出不少路了。
當然,只是以那個瀕死逃兵的角度而言。
對【塔】級進化者來說,這點距離,也不過是兩三次瞬移就能到達的程度。
此時不得不再次感慨,人類最喜歡說的那句話——
“人類畢竟有局限性。”
哪怕接受了人體改造,哪怕繼承了那什麽【傳燈計劃】,最終也不過還是個“人”嘛。
怎麽比得過他們進化者。
導師漫不經心地想著。
忽然覺得有些無聊了。
他抬起手,正想用【引力】撕碎對方的四肢,卻忽見對方停下腳步。
不跑了。
嗯?
導師有些好奇。
巨大潔白羽翼緩慢揮動著,導師自半空降臨到冰川上,隔著一段距離,好奇打量著面前的人。
……
伊萬正仰起頭,看著面前的巨大冰山。
“你怎麽不跑了?”身後傳來那隻變異種疑惑的提問。
伊萬並不回答,只是笑笑。目光仍然長久地停留在那座冰山上。
“你知道這座山峰……咳、咳,叫什麽名字嗎?”伊萬隨手抹去咳出來的血。渾身傷口滴滴答答,熱烘烘的鮮血不斷滴落在雪白冰層上。
導師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是一座巍峨雄偉的山峰。
與他們腳下厚達幾千米的冰層不同,這座山峰,本身海拔就在幾千千米左右。哪怕在雄偉壯闊的冰極洲之上,這樣巍峨的山峰,也極為罕見。
“似乎是叫……魯斯塔尼亞雪峰?”導師略一回憶,就給出了答案。
他選擇冰極洲作為自己的古生物博物館,自然對周邊環境也了若指掌。
“對……魯斯塔尼亞……魯斯塔尼亞。”
伊萬笑了笑,轉過身來。
藍天白雲下,巍峨雄壯的山峰如同巨大盾牌,橫亙在天際與視野盡頭。
正是這座山峰,遮擋了來自冰極洲的凜冽寒風。從這裡開始,大陸架不再是冰極洲的范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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