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貴妃失去冷靜:“李三郎!你若敢傷她一根頭髮,我掘了你家祖墳!”
今上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繼續粗暴地拖著五公主往後退。平川軍往前追擊一步,他的刀刃就壓下一毫。
“別追!都別追!”
“別讓他傷了五殿下!”
曹岩驚慌提醒,聲嘶力竭,和平日裡的沉穩形象大相徑庭。
五公主突然笑了,然後就沒那麽怕了。
她看看賀蘭貴妃,又看看曹岩,瀟灑放話:“曹岩,倘若本公主此次大難不死,必選你做駙馬——阿娘,你可同意?”
“同意,都同意……你別說話,小心劍刃!”賀蘭貴妃哭著連連點頭。
曹岩則傻掉了。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楚溪客都想為五公主鼓掌了。
看著五公主脆弱又堅韌的模樣,今上不由頓住腳步,心底深處難得的一絲親情被喚醒。
三皇子當即勸道:“父皇切勿心軟,二哥剛剛死在他們手裡!”
今上一聽,當即堅定了神色。
就在這時,三皇子身邊的一個“小太監”突然暴起,身體拗出一個常人難以做到的姿勢,只見她從袖中掏出一支匕首,飛快地刺向三皇子的咽喉,腳尖則踢向今上的手肘。
——內行人一眼就看出,這不是武者的招數,而是一個舞蹈姿勢。
今上手肘一麻,五公主趁機滾到地上,緊接著被“小太監”拉起來,兩人相攜著跑到平川陣營。
五公主哭著撲到賀蘭貴妃懷裡。
“小太監”則朝鍾離東曦屈了屈膝:“見過公子,幸不辱命。”
鍾離東曦點頭:“辛苦了。”
楚溪客這才認出,這個“小太監”居然是那個幾次包圓楚記奶茶的花魁——李翠娘!
李翠娘並非像外界傳言的那般是三皇子的紅顏知己。她接近三皇子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姐姐報仇。
八年前,三皇子去江南巡遊,使出百般手段誘哄她姐姐失了身,到手之後又不珍惜,甚至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在得知她姐姐有了身孕之後派人強行打胎,致使她姐姐悲痛欲絕,投湖自盡。
此刻,看著三皇子捂著喉嚨大口嘔血的模樣,李翠娘嬌豔的臉上露出暢快的笑。
另一邊,五公主收拾好心情,鄭重地向李翠娘施禮:“拜謝娘子救命之恩。”
李翠娘淪落賤籍十余載,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高高在上的公主對自己施禮言謝。
她看看五公主,再看看身後的鍾離東曦和楚溪客,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如果是這些人坐擁這座皇城的話,如她這般的“賤民”,生活會有所不同吧?
鍾離東曦同樣感慨萬千。
跑腿小哥、突厥殘部、青樓歌伎、前朝遺民,這些人原本都是普通百姓,甚至是比普通百姓生活還要困頓的“賤民”,然而此刻,他們都因楚溪客匯聚在這裡,兵不血刃,拿下了偌大的皇城。
……
薑紓和賀蘭康沒走地道,他們是帶著平川軍堂堂正正地從朱雀門進來的。
大殿中的官員和宮人悉數被捆了起來,無辜的不會追究,助紂為虐的也絕不放過。
賀蘭康揪出當年那個故意言語挑釁、逼死薑老先生的禦史,扔在階前,舉刀欲殺。
薑紓壓下他的手,平靜地說:“讓我來。”
賀蘭康把刀遞給他,默默地護在他身後。
薑紓閉了閉眼,雙手緊緊握住刀柄。
沉沉的陰雲下亮起一抹刀光,刀刃無聲落下,一顆驚恐的頭顱骨碌碌滾到階下,猩紅的鮮血噴灑一路,遮蓋了二十年前殘留的暗痕。
薑紓的手控制不止地顫抖。
賀蘭康攬住他清瘦的肩膀,把人圈在懷裡,柔聲安撫:“薑氏亡魂,可以安息了。”
薑紓一聲哽咽,嚎啕大哭。
……
在楚溪客的有意放水下,今上和德妃逃到了長生殿。
長生殿中有一條暗道,是他登基後秘密命人挖的,挖地道的宮人已經滅了口,出口的位置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今上沒有理會披頭散發的德妃,而是飛快地鎖死所有門窗,並用博古架頂上,防止平川軍突然破門而入。
然後,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向通往地道的暗門。
意外的是,門上多了一把鎖,精鋼打製,鎖扣和暗門熔成了一體,撬不動,砍不斷,只能用鑰匙開啟。
今上愣了一瞬,轉頭看向德妃:“這鎖是你加的?鑰匙在哪兒?”
德妃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盯著他的眼,喃喃地說:“二郎死了,三郎也死了,如今我們只有四娘一個孩子了……”
今上氣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聲道:“鑰匙是不是在你身上,快拿出來!”
德妃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慢悠悠地問:“你派人去平川抓小五的時候,可有把咱們的四娘救出來?”
今上咬了咬牙,盡量耐心地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把鑰匙拿出來,咱們一起出去,好不好?”
“你救了嗎?”德妃執著地問。
“救了,當然救了,四娘就在外面等著咱們呢!”今上隨口扯了個謊。
德妃卻吃吃地笑了:“騙我,又騙我,你總是騙我……你說等你升任校尉就娶我進門,轉頭就攀了高枝;你說,等鍾離氏生下孩子就納我為妾,到頭來卻狠心我們母子打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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