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娘掩唇一笑,眼波流轉間透出一絲欣賞:“你倒是坦蕩。”
這下, 三皇子眸色更沉了。
不過,他沒有發作, 依舊維持著那副謙和溫潤的模樣,說:“不如這樣, 我同這位兄台比試一番, 若是能贏,小郎君可否將這盞金豬燈讓與我?當然,我贏來的那些也會悉數贈予小郎君。”
“你可想好了,真打算跟我家鍾離公子比上一比?”楚溪客根本不用向鍾離東曦確認, 就認定了他能贏過三皇子。
鍾離東曦眼中笑意愈深。
三皇子反倒謹慎起來, 問:“恕我眼拙, 莫非,這位兄台是當世才子?”
“不過區區一樂師爾。”鍾離東曦淡聲道。
三皇子暗自松了口氣,他打探到的情報也確實是這樣。於是放心地執起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端的是風度翩翩。
楚溪客已經興致勃勃地嗑起炒黃豆,等著看熱鬧了。
鍾離東曦和三皇子各交了十文錢,分別選了一盞燈。
在外人面前,祥雲樓的東家是五公主,知道鍾離東曦才是真正東家的只有自家人。
因此,林掌櫃繼續裝作不認識他,客氣地問:“二位郎君,哪個先來?”
三皇子故作大度地說:“兄台先請吧!”
對比他在人前的虛偽,鍾離東曦則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半句推讓都沒有。
這樣的反應又讓三皇子一愣。他不禁懷疑,是不是“鹿鳴”和這位鍾離樂師當真沒有認出他,不然為何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
另一邊,李翠娘興味索然地看著這一幕,隻覺得還不如旁邊楚溪客手裡的炒黃豆吸引她。
“咣——”
一聲鑼響,比試開始了。
林掌櫃宣讀謎面:“進退皆憂,猜一詞。”
鍾離東曦毫不遲疑地答:“樂在其中。”
林掌櫃翻開謎底那一角,笑著點點頭:“中了。”
鍾離東曦原本沒什麽感覺,不管謎語還是對面的三皇子對他來說根本不需要動腦子去對付,只是,楚溪客表現得異常開心。
他一下子跳起來,揚著手臂歡呼:“鍾離公子牛叉叉!”一邊喊還一邊跑過來,幫鍾離東曦捶肩膀,揉手腕,仿佛他幹了什麽大事。
不由地,鍾離東曦也覺得贏的感覺還不錯。
三皇子就不太好了,好辛苦才藏住鄙視(還有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嫉妒)的眼神:“掌櫃,繼續吧!”
林掌櫃收斂笑意,拿起他選中的那個紙卷:“巧了,也是猜一詞,謎面是‘揠苗助長’。”
三皇子微微一笑,自信道:“不能自拔。”
林掌櫃笑道:“中了。”
三皇子看向李翠娘。
李翠娘正伸手去拿楚溪客碟子裡的炒黃豆,察覺到他的目光,才故作矜持地收回手,學著楚溪客的樣子拍了拍:“郎君好棒。”
就……連圍觀之人都看出了她的敷衍。
楚溪客抖著肩膀,發出吭哧吭哧的小豬笑。
三皇子面上的和煦淡了幾分,道:“再來。”
這次他也不讓了,率先選了一盞燈。
林掌櫃宣讀謎面:“身殘心不殘,猜一字。”
三皇子很快猜出:“身去一半心保留,上下組合,是個‘息’字。”
林掌櫃讚了聲:“郎君好巧思。”
接下來又是鍾離東曦的謎面:“梧桐半死清霜後,同樣猜一字。”
鍾離東曦毫不拖泥帶水:“霖。”
林掌櫃笑道:“這一輪又沒分出勝負,二位郎君還繼續嗎?”
“繼續繼續,我還想要那個‘大金毛燈’呢!”楚溪客笑嘻嘻道。
李翠娘鄙視他:“那是哮天犬。”
楚溪客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嗯嗯,反正都是狗。”
李翠娘笑笑,目光愈加柔和。
鍾離東曦果真選了那盞“大金毛燈”,毫不意外猜了出來。
楚溪客就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把那盞燈拿回來,和上一輪贏到的“仙女貓燈”——其實是“八尾貓妖燈”放在一起。
壓力再次給到了三皇子,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林掌櫃看了眼謎面:“咦,這個有點難了——‘害怕上當’,猜一節氣。”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還有人認出了三皇子,雖然沒有上趕著過來獻殷勤,但還是站在原地揖了揖身,口稱“三殿下”。
這下,周圍的人都知道三皇子的身份了,楚溪客和鍾離東曦自然也聽到了。
楚溪客繼續搖頭晃腦嗑黃豆,總之就是打算裝傻到底。
讓三皇子意外的是,對面這個“小樂師”的神情也一如往常,甚至連驚訝都沒表現一個,仿佛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好在,周圍人或惶恐或恭敬的目光大大地彌補了他破碎的自尊心。
三皇子壓下不耐煩的情緒,故作灑脫地看向眾人:“這謎面說難也難,不過也不是不能猜出來,諸位可有解了?”
一眾讀書人交頭接耳,搖頭的居多。
三皇子又看向鍾離東曦:“兄台可猜出來了?”
鍾離東曦不鹹不淡地說:“若我猜出來,你便認輸嗎?”
三皇子一噎,當著眾人的面努力維持著體面,說:“兄台說笑了,既是我的謎面,自然不能假手於人——是‘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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