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夜寒蘇都在想,等會兒一定要把那人抓回來好好懲罰一番,這次就算他求饒也不會輕易放過,誰叫他那麽不聽話呢?
豪言壯語想了一大堆,真到了見到的時候,對方隻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讓夜寒蘇敗下陣來,哪裡還舍得?
大街上,林秀川緩慢挪著步子,密集的雨水兜頭澆下,視線也模糊起來,感覺有些冷,這條他曾經熟悉的街道似乎也變的格外漫長。
走著走著,林秀川突然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人,隔著雨幕依稀可以分辨,那是一個身穿黑衣,手拿油紙傘的男人。
林秀川停下了腳步,就見那人邁開步子向他走了過來,直到頭頂的雨水被油紙傘阻隔在外,他才慢慢抬起來頭來,看清那人的面容。
來人五官深邃,眼神銳利,鼻梁高挺,形狀好看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線,是夜寒蘇。
夜寒蘇看著林秀川,雨水順著他的側臉滑到下巴尖兒,再滴落到前襟上。眼睫是濕的,一眨眼就有水滴落下,眼眶也是紅紅的。頭髮被打濕後緊緊貼在前胸和後背,雨水順著頭髮不住的往下淌,流成了一條線。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衣擺和鞋子上還沾了泥。
總之,此時的林秀川看上去就像一隻被人遺棄在大雨中的小狗,無助又狼狽。
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訓,但當夜寒蘇看到林秀川的模樣時,他就知道,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尤其是看到那雙彷徨又傷心的眼睛時。
夜寒蘇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靠近林秀川,將手中的傘向他遞了過去。
林秀川睜著迷茫的眼睛看他,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夜寒蘇拉起他垂在身側的手,強行將傘塞到他的手裡握著,然後不等林秀川反應,就一手攬住他的肩,一手抄起他的膝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夜寒蘇也不多言,就這樣抱著林秀川轉過身來,目視前方,腳步沉穩的往前走去。
林秀川手裡握著傘,靠在夜寒蘇的胸前,感受著對方有力的心跳,突然覺得有些安心,就像迷失了方向的小孩找到了回家的路一樣。
夜寒蘇看似走的不疾不徐,其實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片刻便消失在了大街上。
夜寒蘇本來想直接將人帶回雪月教的,可是感覺懷裡的人不自覺顫抖起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直接將人帶去了一家客棧。
不過,夜教主並不是從客棧大門進去的,而是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就到了客棧的三樓,一腳踢開最裡面那間房的房門,將冷的牙齒直打架的人放到床上。
“把衣服脫了。”夜寒蘇說。
林秀川沒什麽反應,只是垂著頭,雙手抱住自己,也沒有動手脫衣服的意思。夜寒蘇看得不耐煩了,眉頭一皺,直接上手三兩下就扒掉了林秀川的衣服,然後拉過被子將人裹住放倒在床上,轉身走出去兩步又退了回來,將床帳放下了才再次大步離開。
夜寒蘇來到一樓大廳,直接走到掌櫃的面前,敲了敲桌子快速道:“馬上準備熱水送到三樓,另外準備兩套衣服,再熬一碗薑湯。”
掌櫃的是一個年輕人,長相頗為清秀,但是一雙透亮的眼睛裡卻滿是精明。
掌櫃的看著眼前的人,不禁愣了一下,然後眨眨眼,面露驚訝之色,“教……”
話還沒說完就被夜寒蘇抬手打住了,隻說:“盡快。”
掌櫃的點點頭,立刻叫來小二迭聲吩咐。
小二面上連連應著,心裡卻想:這年頭生意可真不好做啊,客棧不僅要管飯食熱水,還要管衣服,真是太難了。
這掌櫃的其實就是“十二月使”中的桂月,這家客棧也是雪月教名下的產業,只是明面上沒幾個人知道。
三樓最裡面的房間其實就是留給夜寒蘇的,經常有人打掃,他若需要就會來住。有時候他住了一晚就走了,直到打掃的人進了房間才知道他來住過。
桂月吩咐後不久,就有兩個人提著熱水送到三樓房間,待人將浴桶注滿熱水,夜寒蘇才關好門,然後一把掀開被子,將林秀川抱過去放入水中。
二月的雨水很涼,林秀川無法用內力抵擋,只能被淋成落湯雞,夜寒蘇怕他受涼生病,所以趕忙叫了熱水讓他泡著驅寒。
林秀川不言不語,任由夜寒蘇拆了他的發帶給他洗頭髮,拿布巾給他擦背,乖巧的就像一個布娃娃。
正給林秀川擦頭髮呢,就聽外面傳來敲門聲,夜寒蘇丟下布巾走過去開門,就見桂月一手拿著包袱,一手端著薑湯站在門外。
夜寒蘇伸手接過,二話不說轉身就把門關上了。
桂月摸摸鼻子,望天,“這麽急幹嘛?我還想看看裡面的人呢!”
這時候,小二輕輕湊到桂月耳邊道:“不想被揍就趕緊以圓潤的方式離開此地。”
桂月被驚的一跳,轉頭一看就怒了,“蠶月你是貓啊,走路沒聲音的嗎?”
既是小二又是“十二月使”之一的蠶月嘻嘻一笑,“我這是在救你,等教主發怒你就完了。”
桂月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聽屋裡傳來了夜寒蘇的聲音,“還不快滾。”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同時一縮脖子,忙轉身往樓梯口跑去。
屋裡,夜寒蘇給林秀川穿好裡衣,從櫃子裡抱了床新的被子出來給他裹上,然後把薑湯遞給他。
“喝了。”夜寒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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